“射——”宋军没有给契丹反应的机会,第二波箭雨立刻跟上。但契丹铁骑机动性极强,队伍立刻调转,逃之夭夭。
桦林堡上一阵畅快大笑,欢呼声中,陆康问云霁:“我们有这么厉害的弓-弩,为何不用?别再卖弄你的小聪明了,这是战场,不是小娘子过家家。”
云霁盯着陆康的眼睛,缓缓说道:“契丹五日内出兵四次,即战即走,纵使堡垒难攻,也不至于如此保守——他们根本就不想打。明知敌方试探,我们还大大方方的把底牌亮出来,是否丢了先机?”
陆康不由愣了一下,他满脑子想着如何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讯息,真是昏了头了。
“纸上谈兵。”陆康矢口否认,“事后诸葛,算什么本事?”
云霁浮起一层浅薄的笑:“省点口舌力气,想想后招吧。”
*
契丹营地。
“拦子马”归营后,小队将军立刻将此事禀告上级。“拦子马”全副武装,在契丹大军的前后左右,负责探路和侦察敌情。
摄政王带兵亲征,为了保护摄政王安全,“拦子马”的数量竟达到四千骑。今日是他们第五次靠近阳方堡,竟然勾引出潜伏在堡内的弓-弩手,这可是十分重要的敌情。
耶律齐衡问:“前四回,阳方堡内宋军,是何状态?今日又有何区别?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拦子马”主将稍加思索,回道:“前四回宋军见我军靠近,龟缩在堡内,不敢应战。今日却反应迅速,我军刚靠近,宋军就立刻发起攻击。属下觉得,宋人太过狡猾,想示弱以降低我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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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今日出手?”耶律齐衡追问,“宋军为何不出堡追击?”
“这……属下不知,请殿下责罚!”
耶律齐衡看向身侧的副元帅,一针见血道:“应该是宁武关大营派兵支援了,但人数不够,不足以支撑他们出堡迎战。”
“戈壁滩前的两座堡垒应该也有援军,加大兵力,一定要拖住了,不能给他们任何支援阳方堡的机会。攻城炮还要多久才能运到?”
攻城炮,契丹一路高歌猛进,战无不胜的攻城利器,据说可以发射一百五十斤的石弹,把堡垒砸出一个窟窿。但攻城炮体型庞大,运输困难,一般只随大军行动。
副元帅说:“已经在路上了,最快八日,最迟十日。”
“十日后,孤要拿下阳方堡。”耶律齐衡吩咐,“调五千骑兵冲阵,五日之内,要清楚阳方堡内的兵力。”
“是。”副元帅领命。
*
深夜,云霁躺在用土堆出来的炕上,辗转难眠。在五六声幽幽地叹息声后,云霁索性起身披衣,就着一盏晦暗不明的油灯看兵书。
这本书可有些年头了,上面所记载的排兵布阵,都是老掉牙的陈年旧法。云霁翻看了一会,刚要合上,脑海中冒出唐延的一句教导:“排兵布阵,讲究的是万变不离其宗,找到根本才是制胜的关键。”
万变不离其宗,听起来轻松,破阵哪有这么容易?云霁压着心头燥热,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报——契丹人攻城了!”急促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锣鼓,一把将云霁从混沌中拉出,她陡然清醒,立刻套上盔甲,拿起长弓,急匆匆地往外走。
漆黑的夜里,堡垒上火把熊熊燃燃,黑烟滚滚,火光映照在脸上,每个人的神情都是严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隐约可见马背上起伏的轮廓,陆康抬手道:“弓-弩手准备!”
“放箭!”他一声令下,数百支箭齐齐射出。
与此同时,云霁仿佛听到弓弦被拉开的声音,契丹人不会在同一件事上吃两次亏,她本能地觉得有危险,于是当机立断道:“竖立牌!”
桦林堡上空突然出现上千支羽箭,密密麻麻,如飞蝗过境,将士们纷纷举起立牌躲避。趁着宋军躲避的间隙,契丹铁骑已至堡下,战马的嘶吼声,铠甲的碰撞声传进每一个的耳朵里。
堡垒外传来契丹人的呼号,紧接着,第二波密集的箭雨呼啸而至。十几名蹲在立牌外围的士兵当即被射到在地,像是脱水的鱼,颤抖不止。
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契丹人的箭雨无休止地自头顶而降,“噼里啪啦”的声音下,不断地有士兵倒下,血花四溅,哀嚎不断。
云霁一手举着旁牌,喊道:“木檑,抛木檑!”
主帅有令,士兵立刻动了起来。五、六人用旁牌形成一个活动的屏障,保护着扛木檑的士兵,一旦有倒下的,立刻有人顶上,如此慢慢地挪到墙沿,蓄势待发。
“□□手准备!”云霁道,“抛!”
七八根木檑迎头砸下,敌军的羽箭攻势稍有减弱,弓-弩手立刻从立牌中钻出,朝着堡下的契丹士兵一顿扫射。
空气中弥漫着烟尘和血腥味。
契丹人见形势不对,也不强攻,果断撤退。阵营中立刻有拖着扫帚的骑兵出现,他们来回穿梭,扬起厚重的沙尘,干扰宋军的视线。
云霁取箭,于沙尘中找寻敌军中的将领。其中有一人,胸前不是普通的盘状圆护,而是兽头圆护。此人且战且走,振臂高挥,身旁还有七八铁骑保护,应该是个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