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您这么说,您这相声恐怕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还不够,光下巴被惊掉还不够,这段相声还需要被”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被理解!”
“准确的说,我只希望观众们能笑一笑。但我认为毫无希望。瞧,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也许你们不了解相声,观众们不把相声当什么高雅的艺术,比起‘相声哲学’,他们只喜欢听一些三俗。”
“这个我们恐怕爱莫能助,我认为每个人的兴趣爱好和他的性取向都是一样的,很难掰正。”
“抱歉,我没让你们去改变别人。别人品味如何我不在乎,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日子要过,我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我的劳动能得到某种认可。”
“您也需要被颁个奖?”于观试探地问。
“不不。”
冷清有些紧张,“实际上,我这个人非常淡泊名利,我不在乎得不得奖,我只想让你们替我组织一场演出。”
“胡同口搭个台子也叫演出?”
“那太轻浮了,隆重的场合才配得上我这段相声,规模要足够大,观众要爆满,座无虚席——我有的是钱。”
“再请些别的相声演员怎么样?”
“别人?可这是我的演出。”
“红花还须绿叶扶,您自个儿一个相声能演多长时间?找几个凑趣的,您来压轴,这么一对比才能衬的出您这相声有多精彩。”
“这样好,你们很专业。”
冷清喜笑颜开,“但是你得让观众把劲儿留到最后,我承认,我很享受压轴出场的滋味儿,但我一亮相,观众们都已经笑的没有劲儿了,那我这钱全白瞎了。”
“您放心,我保证,所有、我是说所有来看演出的观众,一定会从头笑到尾!笑到肚子疼!笑到拍大腿!笑到岔气儿!总之”
于观做出一个总结性的动作,“观众要不笑您抽我,抽完他们还不笑您接着抽我。”
“这样好,这样合适多了,你列个预算吧,回头我很快交钱。”
“您下次来付钱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们签个名,请您理解一下,我只是从来没机会和一个相声演员面对面的接触过,不瞒您说,我其实内心有点儿激动。”
“当然可以,我是说现在也行。”冷清一脸谦逊。
“不不不。”
于观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有规定。”
“还有顾客不能给你们签名儿的规定?”
“不,是服务人员上岗期间,不可与客人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了不起,制度森严。”
冷清竖起大拇指,又有些忧虑,“对了,我虽然有钱,但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倾家荡产。”
“您的意思是场馆换小点?”
“那倒不必,别请姜昆就行。”
冯晓刚看的那叫一个乐。
老早就有人吐槽,说相声演员里头数姜昆的出场费高。
在这个物价还没飞涨起来的年代,姜昆走穴一次的出场费能达到数千元的数目。
没想到江弦直接把这段子写进里了。
后面当然还有这段相声演员冷清的情节:
天色很亮,纹风没有,街上无声地下着瓢泼大雨,街树冠盖修剪得象最简陋的儿童画,笔直不动地成排伫立雨中。
马青屁股离座儿地卖块儿蹬着一辆蒙着塑料布的平板车落汤鸡似地张望着前面雨幕中有着巍峨廊柱的剧场。
于观、杨重都背头管裤,神态庄重地站在剧场镶着沉重的铜饰的玻璃门前迎接着沿宽大花岗岩台阶拾级而上的来宾,鸡捣米似地文雅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