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叫少爷,不是殷夜遥,不是打趣似的‘他殷哥’,或者亲昵的‘夜遥’。
殷夜遥没有说话,脚跟一转,又回了房间。很平静的收拾东西。
光头男人叫他少爷的那一刻,他了然,母亲已经争得她想要的,而他,也成为她想要的,殷家继承人。老爷子派出身边得意保镖接人,给了自己和母亲极大的面子。
光头男人站在玄关,没有进客厅,他很知道规矩,自己的规矩。讨厌外人进入他的地盘——也就意味着,他的一切都掌握在老爷子手里。
没有哭闹,没有挣扎,就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
从今后他要承启一个大家庭的事业和未来,要撑起许蜜的期许和盼望,做殷家的继承人,不能犹豫。
他记得父亲的其他私生子对自己的排挤;关系家族里那些所谓正室子女的鄙视,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被夺走,他对权势的渴望,并不亚于许蜜。
需要带走的并不多。
这里的衣物不适合殷家。同样,这里的回忆也不适合殷家。
拿起透明的玻璃瓶,里面静静地卧着五彩千纸鹤。去年秋上林送他的生日礼物,他视若珍宝,平时碰都不许别人碰一下。
看了几秒钟,拉开抽屉,放进去,关上。将纸鹤锁在黑暗中,不见天日。
当他提了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包再次出现在客厅中,华子愕然。
包里只有证件,一本书,别无他物。
华子张张口,嗓子发干,他想提醒殷夜遥带上玻璃瓶,但转而想起了许蜜,想起了殷家众多虎视眈眈的亲戚。
也许,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有邻居看到了停在楼下的黑车,惊愕的同华子和殷夜遥打招呼。华子点头微笑,殷夜遥阴着脸,垂眸,他必须忘了这里的一切。每个人,每件事,每个单纯的瞬间。
车子性能很好,在并不上佳的路况上也没有太多颠簸。殷夜遥看着玻璃窗和后视镜里不断倒退的景色,房子、招牌、绿树、路人,飞扬的灰尘和笑语盈盈的行人,他一点也想不起秋上林的脸。
这很好。
当车子终于拐到高速路上,迎着晚霞朝南方驶去,他在心里数,一块、两块、三块………
层层叠叠,你拥我挤。这块露了两只耳朵,像兔子;那个是瘸了一条腿的狗……。
晚霞的尽头在山那边,挨着山头的晚霞将半座山峰印红,绿树掩在红霞中,隐隐有些发黑发紫,诡异的色彩,诡异的山峰。
五月二十五日,他离开子房镇。
距今已三月余,秋上林的面孔终于彻底消失,过往两年的记忆成为一场梦。许蜜告诉他,他从小就是殷家的继承人,从未避祸到外地,没有子房镇,没有子房镇单纯的殷夜遥。
不,他在心里反驳。
即便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还有摩卡猫猫。
摩卡猫猫精品文具屋,开在闹市中。车行闹市的时候,行人增多减慢速度,他的脸一直望向窗外,憨憨的猫脸吹着泡泡,硕大的标志映红了整座城市。
三月余,殷家老爷子将他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此次来杭州访友,也照旧将他带在身边。
“下棋博弈,要有走一步看三步的宽阔视野,战局是局部暂时的,战略是通盘长远的。夜遥,你来看爷爷这步棋。”
殷家老爷子招手,叫他进亭中。
沉稳的走近,低头,只看,不语。
对面不急不缓品茶的老头咧嘴一笑:“五十年喽,我就没赢过你一盘棋。”
殷老爷子并没有得意,平铺直叙的诉说事实:“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