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江喊。
花跑了两步,又跑回来,拉过江的右掌,用自己右手的食指,在江的掌心上一笔一划的写着:我会照顾好爸爸的,你放心。(清冷的泪水无声地爬过花清秀的面庞,一颗一颗,滴落在江的手心。)顿顿,又划了三个大大的重重的字:你保重!然后,扭头便跑。
江怔怔地望着花的背影渐去渐远,慢慢地隐没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怅然若失。
街上。富民杂货店。店主是江隔壁的邻居。
你要出去啦?看见江背着包走进店里,店主祥叔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是的,祥叔。江走到玻璃柜台前:祥叔,有个事情想要劳烦你下。
这么客气干什么呢?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祥叔,麻烦你让我爸把这些钱,转交给花一下。谢谢!
祥叔接过:举手之劳嘛。
火车到达这个海边小城的时间,和回到老家的时间一样,也是在清晨。
一袭黑衣的江走出出口。华,阿良和阿星,已在出口处等着,三个人也都是一袭黑衣。
哥!华给憔悴的江,一个紧紧的拥抱。
江不语,只是逐一和华,阿良,阿星拥抱。
上了华的越野车,阿良坐在副座,阿星和江坐在后排。车子一路疾驰,大家都沉默着。
大约40分钟左右,车子在太平寺的门口停下。大家相继下车。
哥,我们进去吧。我在庙里给咱妈请了经。华说。
江拍了拍华的肩膀,一切,都在无言中。
江跨进寺门,雷在,崔哥在,大牙也在。一一拥抱,相同的一句话:节哀!
庄严的大雄宝殿。一众师傅垂眉低目,正在虔诚地诵吟佛经。一个黑衣女子四肢着地,虔诚地匍匐在佛祖前的一个蒲团上。
大家跟着江,缓步来到佛祖前面,一一跪倒在蒲团上。江跪在黑衣女子的旁边。
江双手着地,头枕在手背上,听着木鱼声声,佛音袅袅,想想自己,身为人子,却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最后的一程都没能送,不由得悲从心来!此刻老父亲已不在身边,在众兄弟面前,江无需再压抑,遂止不住嚎啕大哭!自己真的是枉为人子!枉为人子啊!!!江不知道,此生,如何能原谅自己?
有人轻抚江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江。
半个小时左右,诵经结束。有人将江轻轻拉起来。抬眼看,正是旁边的黑衣女子,阿云。
阿云也是双眸红肿。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拭去江脸上的泪水:节哀!
你怎么也在这里?江忍住悲声,问。
华请这里的师傅为妈妈念九九八十一天的经,我们大家每天早上都会来。
这时,华带着诵经的师傅过来。师傅来到江的面前,双手合十,低首:施主,家母已登极乐,望节哀顺变!
江双手合十,还礼:谢谢师傅。
从寺里出来,在寺院门口,华喊住江:哥,用这寺里的圣水,洗洗你的脸和手。悲伤就留在这里吧,出了这个门,生活还要继续。
江依言。是啊,无论如何,生活还要继续。
在停车场,大家再次一一和江拥抱告别。大牙坐雷的车去上班。崔哥也开车回公司了。江,阿良,阿星和阿云坐华的车走。江坐后排中间,左边是阿星,右边是阿云。
开了一会:阿星!华叫了一声。
啊?阿星应了一声,然后猛地想起什么:哦!他弓着身子站起来,拉开座位的靠背,从后备箱里拉出一个黑色的背包,放在江的大腿上:哥,给你的。
什么?江感觉沉甸甸的。
哥,这里是52万现金,兄弟们借你的,我,阿良,阿星,崔哥每人10万,雷和大牙每人5万,顿顿:还有阿云,2万。辉煌那边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要回来,能要回来多少。我叔公司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个月也会有款安排给你,但肯定不够。这些钱给你先开工先,赚了钱赶紧还给我们。另外,你的那些供应商,我和崔哥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三个月之内他们不会催你货款。
江拉开背包的拉链,一沓沓全是崭新的百元大钞!江拿出2万,还给阿云:我多2万少2万,意义不大。但这2万,对你来说,用处应该更大。
阿云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钱放回背包,拉上拉链。
华,把我在前面的路口放下来就可以了,我自己打车回厂,你们也赶紧上班去吧,江紧紧抱着怀里的背包。
哥,我直接送你回厂里好了。
不用。你们赶紧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