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病毒?亲爱的小姐,放轻松点,别那么严肃。”
他醉醺醺地指了指窗外,虽然那里除了夜色和远处模糊的火光什么也看不见,“看看那边,那些人……没救了。他们的总统都躲在宫殿里,你操什么心?”
他的胸牌显示,他来自英国某个知名的农业研究所。
旁边一个穿着花哨衬衫、来自巴西的女专家也凑过来,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善意”劝说道:
“是啊,琳(她擅自用了更亲密的称呼,连黑狐现在都不敢这么叫了),既然来了,就安心待着。等待粮食援助分配就好了。这里很安全,吃的喝的都不缺,还能……观察一下人类社会在极端压力下的有趣反应。”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何必跟着那些大兵去冒险呢?如果你觉得无聊,晚上我们这里有小型派对,来了很多……有意思的人。欢迎你来玩。”
她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徐若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血液仿佛一下子冲上了头顶,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她紧紧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才勉强控制住没有失态。
“不好意思,扫各位国际友人的兴了。我是来工作的。”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我的临时实验室在班加西刚刚被人炸了。我现在非常需要那些数据。你们既然‘工作’过,肯定也收集了不少数据,不是吗?还是说,各位的‘工作’仅限于参加派对和发表……高论?”
那几个所谓的专家互相看了看,脸上露出了被冒犯和“不识抬举”的表情。
在徐若琳固执的、几乎要冻结空气的目光逼视下,他们最终不情不愿地、磨蹭着交出了几份打印出来的、看起来零散不堪的数据记录,纸张边缘甚至沾着些许食物的油渍。
徐若琳接过那叠轻飘飘、却仿佛有千斤重的文件,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微微颤抖。
她不再看那些人一眼,猛地转身,快步走回威龙和GtI队员身边。
“数据拿到了,虽然不全,很乱,但总比没有好。”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餐厅里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彻底排出肺部。
“我们可以开始准备田野调查了。越快越好。”
车队驶离了那座充斥着荒诞盛宴的大学校园,朝着真正的灾情核心——
乌姆河流域的农业生产区驶去。
越靠近农田,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道路两旁,不再是零星逃难的民众,而是络绎不绝、拖家带口的人流。
他们沿着公路,步履蹒跚地向着希尔拉市的方向移动,脸上只有麻木和绝望。
留在村子里的人更是无精打采,许多人直接瘫坐在自家早已破败的屋舍外,眼神空洞,肋骨在干瘪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大片大片的耕地完全荒芜,失去了所有生机。
曾经应该翻滚着金色麦浪的田野,如今只剩下连绵不绝的枯黄杂草,在干燥的风中发出沙沙的哀鸣,像是为这片死亡之地献上的挽歌。
特战干员们看着窗外的景象,表情凝重。
刚才在大学里,面对丰盛到奢侈的宴席,他们没有一个人动筷。
颠簸了几个小时后,车队在一片相对开阔、枯萎情况也最具代表性的麦田边缘停下。
黑狐跳下车,从战术背包里拿出一包压缩干粮,撕开包装,准备填补一下空空的胃袋。
他刚才顺手从宴会上拿了一个橘子,此刻也掏了出来,下意识地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