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甜腻的腐臭再次浓稠起来,钻进鼻腔,黏在喉咙。
他们抵达河岸。
多瑙河在暮色中涌动。
浊黄夹着暗红。
河面漂浮着战争的“馈赠”:
断裂的木板,卷曲的铁皮,浸透的帆布,倾覆小艇的残骸……
还有更多。很多很多。
穿着不同军服的人形物体,随波起伏。肿胀发白,姿态扭曲。
河水冲刷两岸,把上游的血腥,无情地推到眼前。
“操……”
磐石喉结滚动,别开脸,胃里翻江倒海。
无名眼神扫过河面,冰湖般的眼底,掠过一丝阴翳。
“没时间了。”
威龙快速解开战术背心扣带,脱下厚重的外套,扔在泥里。
“这混乱撑不了多久。过河!装备防水!跟紧我!”
“小心水下,避开……那些东西。”
“别忘了我方布的水雷。”
红狼闷声补充,也高高举起武器。
没有选择。
队员们最后紧了紧背带,放弃了不必要的负重。
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脚踝、小腿、腰腹……
刺骨的寒意像针扎进骨髓。
水流比看着急,水下暗流拽着腿,看不见的杂物缠绕脚踝。
最考验神经的,是游动时。
手臂划水——
啪。
碰到什么。
冰冷,僵硬,带着水流的滑腻感。
指尖传来的触感,像毒蛇钻进脑子。头皮瞬间发麻。
咬牙。闭眼。
用力蹬水。
肺像烧着了。
四肢灌了铅。
前方,那座他们曾飞驰而过的桥,只剩下几根漆黑的残桩,倔强地刺破水面。
河面漂浮的许多残骸,正是来自那里。
时间模糊。
只有冰冷、恶臭、疲惫和挥之不去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