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臂弓营箭落如雨,压得对岸皮室军抬不起头。
正值两军胶着,女真骑兵突然自侧翼杀出,专砍马腿的狼牙棒让辽国铁骑人仰马翻。
四月朔日,永州城门被内应开启,这座辽国皇室春捺钵的圣地升起宋字旌旗与代表顾氏的旌旗。
耶律延禧急令南京道守军北援。
但噩耗接踵而至。
宋军登莱水师配合完颜阿骨打部,水陆并进直扑辽阳府。
守城的渤海兵见到女真战旗便溃不成军,这座经营二百年的辽东重镇,在里应外合下仅守三日即告陷落。
几乎是同时间。
西京道的宋军王韶部自云中府东进,连克奉圣州、归化州,与自东而来的种谔部在鸳鸯泊会师。
自此,辽国西京成为孤城。
守将萧查剌坚持半月,仍不见任何援军,终是选择开城请降。
随着北线的告破,以及春季的到来。
整个辽国的局势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埋进。
寰极二年,七月。
漠北,镇州。
残破的宫墙外是望不到尽头的草原,耶律延禧独坐在城中最高的望楼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鎏金马鞍的裂痕,表情无比的平静。
这个曾经在春捺钵时能连射三虎的契丹皇帝,如今连握紧弓弦的力气都仿佛消散在漠北的风里。
再也没有了半分抵抗的心思。
他尽力了。
甚至是连斗志都再也提不起来了。
这一年来所做的种种,在如今看起来确实就是螳臂挡车。
他挡不住宋军。
也留不住四方投敌的贵族,提振不了大军的士气。
留给他的,只剩下了死亡。
也好在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这位皇帝已经逐渐适应了死亡的感觉,到了如今也在难生出什么心理波动了。
乐曲声不断。
一旁还有美妾在忐忑的为这位皇帝喂酒。
耶律延禧并非是什么明君。
虽然因为局势的变化,他确实是振作了一段时间,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他更想要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至于宫外那不断响起的嘈杂之音,他完全都不在乎。
死亡并不可怕。
无非也只需要一场大火罢了。
在耶律延禧看来,这已经算是他最为满意的死法了。
死在这温柔乡里倒也不枉此生。
殿外嘈杂声不绝于耳。
那是仓皇的将士与内侍在争抢珍宝的声音。
暮色四合,乌鸦时而凄厉的啼鸣,让这片混乱更添绝望。
若非耶律延禧腰间还佩着剑,殿外还守着数十名誓死相随的甲士,恐怕连他面前这些美妾也早已四散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