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嵬名安惠既然不同,虽然萧兀纳愿意与其相见便已经表明了心意。
但相对之下,他此时仍是掌控着绝对的主动。
而对此,嵬名安惠亦是早有预料,也不藏着掖着,立刻开口说道:“若枢密肯行个方便,我军即刻退出所占全部城寨,并愿补偿贵国军费损耗。”
“补偿?”萧兀纳终于抬起眼,嘴角掠过一丝讥诮,“晋王以为,我大辽将士的性命,是能用金银衡量的?”
嵬名安惠感到一阵屈辱,但形势比人强,他强忍怒火:“那依枢密之见?”
萧兀纳将马鞭轻轻放在案上,目光如炬:“若要议和,除退还所占之地,尚需割让黑水镇燕军司以北草场三百里,第三,赔偿战马万匹,盐铁十万石,岁币三十万贯。”
这条件苛刻至极,几乎是要吸干西夏的血。
嵬名安惠猛地攥紧了拳,指节发白,额角青筋跳动。
他死死盯着萧兀纳,眼神之中满是杀意,但终究还是用理智将这股怒意给压了下去:“黑水以北草场。可让二百里!”
“战马五千匹,盐铁五万石,岁币二十万贯,此为我西夏极限!”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若枢密仍觉不足,那我唯有率麾下儿郎,在此与辽军血战到底,玉石俱焚!”
“届时,只怕宋人在西方笑得会更加开怀!”
他最后一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嵬名安惠自是不可能一退再退。
此事本就事关两国存亡,他可以给出相对的补偿,但是不可能去独自承担一切。
至少现在的西夏,扛不住此番的劫难!
果然,随着他说出了自己的底线,萧兀纳也是没有再端着,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会,便直接点了点头:“罢了,看在同为北地豪强,不忍见宋人坐大的份上,便依晋王所言。”
“但记住,若有一项未兑现,我大辽铁骑,必踏破兴庆府!”
“一言为定!”嵬名安惠霍然起身,心中巨石落地,却也充满了无尽的苦涩。
他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大步离去,安排撤军事宜。
望着西夏统帅略显仓惶的背影,萧兀纳亦是同样松了一口气。
辽国的压力何尝不大呢?
他同样也并未犹豫,当即便立刻派人给朝廷送去了消息。
面对此间局势,他们必须要有所准备。
若是西夏与大宋之间真的爆发全面大战的话,甚至答应给大宋的那些东西或许都可以少上一些。
辽国现在太需要修养了。
他们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消息飞速传开。
上京临潢府,安德殿。
耶律延禧仔细阅毕萧兀纳快马送来的密信,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猛地一拍御案,纵声长笑:“好!好一个萧兀纳!”
“不负朕望!”
他意气风发,将手中书信递给身旁内侍,示意传阅群臣,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得意:“诸卿且看!”
“西夏此番已是穷途末路!”
“那嵬名安惠在我大军面前,不得不低头认输,只求仓皇西顾!”
“此乃上天佑我大辽!”
他越说越是激动,站起身来,在大殿中踱步,挥斥方遒道:“经此一役,西夏元气大伤,十年内再无东顾之力!”
“而我大辽,非但尽复失地,更得其赔偿,国力可稍得喘息!”
“此消彼长之下,我大辽依旧雄踞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