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
就在天色将明未明,草场西夏哨塔上的守卫正是一夜中最疲惫松懈之时。
顾鸿猛地举起手,旋即用力向前一挥!
“动手!记住口号!”
三百辽军铁骑如同决堤洪水,骤然爆发,蹄声如雷,却又带着辽人骑兵特有的散漫呼啸,直扑草场营寨!
警锣凄厉响起,留守草场的西夏将领野利遇乞刚从毡帐中冲出,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眦欲裂。
只见营栅已被冲破,火光四起,熟悉的辽军装束的骑兵纵横驰骋,见人就砍,逢帐便烧!
“辽狗!安敢犯境!”野利遇乞挥刀格开一支流矢,用党项语怒喝。
回答他的,是一支精准射落他头顶缨盔的狼牙箭,以及一声用带着浓重契丹口音的党项语发出的、响彻全场的咆哮:“党项窃贼!”
“霸占我大辽故土数十载,今日,耶律大王特命我等,收回旧债,收复旧土!”
“收复旧土!!”四下里,零星的呼应声响起,皆是刻意模仿的契丹口音。
野利遇乞心头巨震,看着那些在火光中闪烁的辽军甲胄,听着这再明确不过的口号,一股被背叛的怒火直冲顶门。
“果然是你们!杀!给老子杀光这些背信弃义的辽狗!”
袭击来得快,去得也快。
待到附近西夏援军闻讯赶来,草场已是一片狼藉,人畜死伤惨重。
而那支辽军早已带着掠获的少量马匹,消失在了渐亮的晨光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那句收复旧土的狂言,如同瘟疫般在西夏守军中蔓延。
大势已成!
——各种消息迅速朝着整个天下蔓延而去。
随着消息的传开,局势已然彻底混乱。
西夏,兴庆府。
整个朝堂的局势无比的严肃。
望着龙椅上震怒的少年天子,纵使明知道天子手中还没有什么权力,但群臣还是不由的感受到了些许惧意,表情皆是十分难看。
“辽狗安敢如此!”
李谅祚气得面色涨红,猛地从御座上站起,怒吼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需谨慎对待的流言?如今刀兵都已加身了!”
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
但几乎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这是在针对没藏讹庞!
这是西夏当前最大的问题,随着少年天子年龄的不断增长,权利的问题自然而然就要被抬到明面上来。
哪怕是到了这一刻,很多人甚至都在想着天子这是在刻意的针对国相!
整个殿内,一片寂静。
没藏讹庞表情极为复杂,犹豫了良久之后还是缓缓走了出来,朝着李谅祚拱手说道:“陛下息怒!”
“此事太过蹊跷!”
“辽国纵有异心,为何选在此刻我军与宋军鏖战正酣之时,行此无异于宣战之举?”
“这岂非自断臂膀,让宋人坐收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