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将一个十岁孩子的生命,寄托在了一系列脆弱的“可能”和一场精密的赌博上。
这种感觉,比面对枪林弹雨更让人难受。
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力把每一个环节做到最好。
然后,祈祷。
装甲车在颠簸与沉默中继续前行。
车外,是被战火彻底蹂躏过的土地。
焦黑的田野,炸断的树木,烧毁的村庄残骸。
道路两侧,废弃的军车残骸和来不及处理的尸体越来越多,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弹坑一个接一个,迫使车辆不断绕行,速度慢得像爬行。
灰蒙蒙的天空中,不时有哈夫克的“毒蝎”式武装炮艇机编队低空掠过,发出沉闷的轰鸣。
它们似乎对地面这辆孤零零的“己方”装甲车并无兴趣。
孩子的状况在牧羊人的照料下慢慢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睡。
醒来时,他不再尖叫,只是用那双过于安静的大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这些穿着敌人军服的陌生人。
“快到阿利布纳尔了。”
骇爪看着终端上的地图导航,突然开口。
黑狐望向窗外越来越密集的废墟:
“这地方……”
“阿利布纳尔,”骇爪接口,语气平淡得像在念百科,“伏伊伏丁那东部小镇,靠近罗马尼亚边境。传统谷物集散地,以前有个挺大的粮食加工厂。”
她的介绍总是这么及时又简洁。
黑狐收回目光,压低声音对旁边的骇爪说:
“这孩子……总算稳定点了。”
骇爪头也不抬地操作着终端:
“嗯。但依旧是个麻烦。”
“平时倒不觉得小孩烦。”
黑狐难得地叹了口气,“我侄子挺黏我的。”
骇爪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
“我表姐家的双胞胎,以前也总缠着我讲故事。”
两人沉默了片刻。
“但现在……”
黑狐摇了摇头。
“现在是战争。”
骇爪接上,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硬,“陌生的孩子,敌占区,重伤。麻烦指数乘以十。但……纪律就是纪律。”
“是啊,纪律。”
黑狐重复道,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焦土。
他们的目的地,是镇外一个规模不小的谷物交易站。
按照计划,那里是他们潜入蒂米什瓦拉前,最后一个可能的秘密接应点。
交易站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一排排巨大的金属筒仓矗立着,像一群沉默的钢铁巨人。
有些还保持着完整,更多的则已经扭曲、坍塌,被炮火撕开了狰狞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