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拽回毒草。
第四株草的茎上有倒刺,开着白色小花——这花型像极了忘忧草,可忘忧草的刺是软的,这刺却硬得扎手。
我捏起一片花瓣,放在舌尖轻舔,苦中带涩,不是忘忧草,是。。。是寒域特有的"假忘忧",根须里藏着蚀骨毒的引子!
冰柱上的火苗"噼啪"爆了个火星。
我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在墨家药庐,我跪在三百味药材前背了三天三夜,老管家举着戒尺骂:"连毒草都认不全,也配姓墨?"现在想来,那些戒尺印倒成了刻在骨头里的图册。
第五株草的叶子是圆形的,边缘有波浪纹,茎秆上缠着白色丝状物。
我摸了摸丝状物,黏糊糊的——是尸蝇的分泌物。
这草该是腐心草,可腐心草的丝状物该是灰色。。。等等,尸蝇分泌物遇寒会变白,所以这其实是。。。
明霜的手突然从冰面上抬起来,指尖虚虚勾住我的衣摆。
她的眼睛半睁着,眼尾泛红,像只被冻坏的小兽。
我喉咙发紧,伸手覆住她的手背:"阿霜,再忍忍。"她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回握,力气小得像片羽毛。
系统面板跳到【0:00:59】。
第六株草的气味我再熟悉不过——是墨家养在密室的"千日醉",但这株的花芯是黑色的。
我扯下一片花瓣揉碎,汁液是暗红色,不是千日醉的橙黄。
这是"千日醉"和"黑血藤"的变种,毒理。。。
冰柱上的第三截火苗"噗"地灭了。
华青的目光扫过青铜匣,又落在我脸上:"还剩半柱香。"
我突然笑了,笑声撞在冰面上碎成几瓣。
当年在墨家大比,老祖要剥我根骨时,我也是这么笑着,把《玄体素针解》残篇塞进胸口。
现在不过是十种毒草,能难倒谁?
我闭目凝神,冷空气灌进鼻腔。
第七株草的气味混着铁锈味,是血荆棘;第八株的茎有五棱,是五毒棱;第九株的叶子背面有银色绒毛,是银绒毒;第十株。。。
明霜的体温透过外袍渗进我膝盖,像块快化完的冰。
我睁开眼时,冰崖上的鬼火突然亮了些,照见青铜匣里躺着的十支玉管,管身上刻着我刚辨识出的草名。
华青的手指搭在青铜匣沿,蓝痣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开始配药。"
我蹲在冰面上,从怀里摸出随身携带的药囊。
指尖触到玉瓶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突然变轻了,像被谁按了静音键。
明霜的呼吸就在我耳边,一下,两下,虽然轻,却还在。
我抬头看华青,他正盯着我药囊里的银针,目光像在看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冰柱上的火苗还剩最后一截,在风里摇晃,像盏要燃到天亮的灯。
我指尖的玉瓶在冰面上投下细长的影子,药囊里的银针随着心跳轻颤——那是当年老管家罚我抄《毒经》时,用碎玉磨的,每根针尾都刻着墨字。
华青的目光扫过针尾,喉结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被风卷散了。
第三截冰柱的火苗"滋啦"一声灭了,我却突然笑出声。
十六岁跪在药庐背毒草时,老管家说"医道是拿命换的本事",现在倒真应了——明霜的呼吸擦着我耳后,像根细线牵着我,我得把这线攥紧了。
"第一味,冰焰藤幼株。"我拔开玉瓶塞,乳白色汁液混着雪蚕唾液滴落,在冰面凝成半透明的晶珠,"雪蚕唾液需取三冬未化的,去年在极北冰原签到得的。"
华青的蓝痣微微发颤,他弯腰凑近,银发扫过我手背:"雪蚕十年一蜕,唾液凝晶。。。。。。"
"第二味,紫绒蝮。"我又倒出深紫色药粉,"三尾蝎毒腺焙干,比例是毒腺一钱,药粉三分。"药粉落在晶珠上,腾起一缕青烟,像条小蛇钻进青铜匣。
华青突然伸手按住我手腕,他的掌心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铁:"你。。。你师傅可曾提过九转冰莲散?"
我顿住,残篇里确实夹着半页批注,墨迹被水浸过,只看得见"九转"二字。
明霜的手指在我衣摆上轻轻绞了绞,像在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