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尔听到这声音,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
“野蛮。他在用蛮力破坏米粒的结构。每一粒米都在哀嚎。”
胖厨子确实在用蛮力。
他用锅铲的背面,狠狠地拍打、碾压着结块的米饭。
但他每一次发力,都精准地作用在米饭最顽固的节点上。每一次锅铲的起落,都将翻滚的蛋液,均匀地甩向刚刚散开的米饭。
他开始颠勺。
整锅的米饭,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它们在空中翻滚,跳跃,像一群被唤醒的金色精灵。
每一粒米饭,都在这剧烈的抛洒与撞击中,被均匀地、不留一丝死角地裹上了金黄的蛋液。
没有一粒米掉出锅外。
没有一滴油被浪费。
那不是教科书上的完美。
那是在千锤百炼的实战中,磨练出的,属于街头巷尾的生存智慧。
一股新的香气,开始从那口黑锅中弥漫开来。
那不是第一主厨那边,那种宏大、冰冷、令人敬畏的宇宙法则的香气。
这股香气,很“俗”。
它带着油烟的焦香,铁锅的金属气息,隔夜饭的微酸,还有鸡蛋被热油烹炸后的那股子蛮横的鲜香。
它不高级,却很霸道。
它不讲道理,直接钻进你的鼻子,勾起你最原始的食欲。
第一主厨那件厨师服,微微停顿了一下。
它似乎无法理解。
为什么自己的“作品”,那由文明的悲鸣和宇宙的哀嚎构成的完美香气,竟然无法彻底覆盖掉那股渺小而“肮脏”的味道。
那股味道,像野草。
烧不尽,吹又生。
裁决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他又闻到了,那股将他从数据的牢笼中拽出来的味道。
胖厨子满头大汗,手臂上的肌肉像老树盘根。
他猛地一收火。
抓起盐罐,随意地撒了一把。
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根水灵灵的翠绿小葱,没用刀板,直接用锅铲的边缘,“咔咔咔”几下,切成葱花,撒入锅中。
“刺啦——!”
余温将葱花的香气彻底引爆。
那抹清新的绿,如同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将所有粗犷的味道瞬间融合、升华。
“起锅!”
胖厨子大喝一声。
他将整锅金黄的、颗粒分明的、散发着勾魂摄魄香气的蛋炒饭,倒进一个最朴素的白瓷碗里。
没有摆盘,没有装饰。
就是一碗普普通通,却又仿佛蕴含了整个世界的蛋炒饭。
与此同时。
天空之上,第一主厨的烹饪,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