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决望着眼前的男人,心头掠过一丝迟疑。这个人的出现无疑如同一场及时雨,救他于困境之中,可对方毕竟是陌生人,燕决没有办法轻易做到交付信任。但与此同时,脑内还有另一道声音在不断提醒他——时间所剩无几,迟到迫在眉睫,容不得他再犹疑。
年轻男人似是看出了燕决的戒备,温和地笑了笑:“别担心,进入这片住宅区的所有车辆和人员都有经过报备,我不是什么坏人,如果你不放心,我也可以给你出示我的身份证。”
“谢谢,那就麻烦您了。”见对方如此坦荡,燕决不再踌躇,道谢后拉开车门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我去申城一中。”
“举手之劳,”听到目的地,男人眉梢微扬,“巧了,我就是一中毕业的,没想到碰上的还是学弟。今天是去报到?”
燕决坐在副驾驶座,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安全带上的纹路,车载香氛弥漫着一股雪松的清冽,却压不住他心头的焦急。
“嗯,要求九点到,”燕决点头,“估计……要迟到了。”
男人瞥了眼仪表盘:“只要不堵得太离谱,应该还赶得上。”
路上,男人随意问道:“高几了?”
“高一。”
“我有个表弟跟你同年,也是今年刚进一中。更巧的是,他家也住这边,说不定你们认识。”男人说着,像是忽然串联起什么,继续道,“其实我今天就是来找他的,结果忘了他今天开学扑了个空。不过也不算白跑,正好能捎上你。”
燕决有些不安:“真的很抱歉……会不会耽误你的事?”
“不会,”男人笑笑,“我在本地读大学,还没开学,闲人一个。闲人就是用来‘麻烦’的。”
八点五十五分,车子稳稳停在申城一中的大门外。男人将车泊入路旁车位,与燕决一同下车。
“第一天报到,校园环境不熟吧?我直接领你到教学楼。”他说着,走向校门保安室简单沟通几句,便带着燕决步入校门。
“等会儿班会结束,可以来图书馆旁边的咖啡店找我,”男人笑着提议,“我再带你逛逛校园?反正我今天没什么事,正好看看母校新气象。”
高一教学楼离校门最近,左拐直行。男人指明方向,燕决再次道谢,表示自己上去即可。燕决与隋洛文汪以宁不在同班。高一按中考成绩分班,540人分12个班,每班45人。燕决在九班,隋洛文和汪以宁则在一班。
按着一楼指示牌的指引,燕决一口气冲上四楼,找到高一九班的班牌,敲门而入。
他几乎是踩着点进来。班主任已站在讲台前,刚要开口讲话,见有学生进来,示意他赶紧找座位坐下。初始座位按学号排,但燕决的位置一目了然,全班唯一空着的那个座位就是他的。
待燕决坐定,班主任开始讲解新学期各项要求和规定,内容无非是些老生常谈。班会时间不长,领完教材和校服,学生们便可自行离开。
燕决的书包里一下子装进不少东西,十几本教科书和一套校服,塞得满满当当,再次把书包背在身上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身高都被压塌了几厘米。
燕决慢吞吞地踱出教学楼,想起早晨那位年轻男人的话,便走向图书馆附近的咖啡店。果然,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他。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防蓝光眼镜,正专注地用平板电脑浏览文献,指尖滑动速度很快。手边放着一杯冷萃咖啡。他抬眼看到燕决,笑着招手示意他过来,问他想喝点什么。
燕决摇摇头。进门时无意瞥见价目表,那动辄几十元一杯的饮料价格,让他咋舌不已。
咖啡店里,男人告诉燕决,他叫许泽桉。
许泽桉放下平板:“刚跟我表弟聊了几句,他这会儿也在学校里,说不定待会儿能偶遇。”
“那你不去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