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把话从头到尾说一遍,这会英客栈里里外外都是人把守着,任凭他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周芝微微向前倾身逼近她。
还能怎么说呢?翻来覆去就是那些流水账。
岁星忽然肚子疼,她便替了他守着穆衿,寸步不离。
穆衿弹琴弹了许久,见她站在旁边便和她搭话,说来也怪,他平日里一句话都懒得说,偏偏是她看守之时愿意多说几句。
穆衿问她,“可会弹奏些曲子?”
逐星摇了摇头,“我们这样的乡野之人,哪里会弹琴,十根手指握的住剑就行。”
他起了身,“闲着无事,你听得如此沉醉,想来心中对此向往。”
“这……不……不行的,我不会。”
穆衿却已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手指按着此处,对,另外一只手放在这里。”
她学得倒也快,没一会儿就会弹一小段《春江花月夜》了。
穆衿便道,“我原本也要教皎然,只是她坐不住,才弹片刻便浑身刺挠,非要起来活动,说什么也不愿坐下。”
逐星听出他话中的悲凄与怀念,低声说,“日后切莫再提皎然了。”
“为何?”
“师娘说——皎然偷了《高山寿》逃走,这是师门遗失的秘籍,是死罪,若门中有人见到她,必要清理门派。”
穆衿喉中发紧,“她是说,要让你们杀了皎然?”
“……”
“为何!她不是会英门掌门的千金么?虎毒尚且不食子。”
逐星见状脸色一白,“皎然并非师傅师娘的亲生孩子,她与我们一样……都是孤儿。”
穆衿一愣,半晌没有说话。
逐星还想再弹一会儿,见他坐在一旁发呆,兴致不高,只好说了声,“那我先出去了,若你有急事,记得叫我一声,我听见了立刻进来。”
穆衿道,“我困了,须得睡会儿,你不必叫我起来吃饭。”
逐星点点头,“好,我就在外头。”
整个过程就是如此简单,她再打开门,穆衿已经不知所向。
另一边,来财赌坊今日并不开门,出了命案两件,官府勒令歇业,坊主闲得跟三五好友在自家赌坊玩私场。
步月一脚踢开大门,脚上收这力,没一脚踹破门,见季老板在此,学得穆衿那般人五人六行了个礼,“季老板今日不开门?”
“哪阵风将您吹来了?”季老板手里的牌九没有立刻丢下,这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年轻人,行事猖狂,锋利得像一把刀,来财赌坊是小,人人都怕这个霸王,他却不怕,开门就是做生意,怕他作甚,闹事就由他闹去。
一片金叶子嗖一声卡在了季老板面前的桌子上,入木三分,“这是做什么?”
“季老板,会英门跑了个弟子,小弟知道您在这镇上手眼通天,料想他脚程没那么快,只要他出镇,必然经老板此地,劳烦您给透个口信,他是否走这条道出了此地。”
季老板这才放下手中的骨牌,看了一眼他,“凭这一片?”
见有得谈,步月连忙凑上去笑着递上一包,“自然少了,都备齐了,给!”
“来得不巧,你要找的那人,一个时辰前刚过去,绵垣吗,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现在你再追,估计也赶不上了。”
步月急了,“若我只是想问他何时经过,随便问街道上小贩就是,季老板不要装傻,此人我今日必须带回去。”
季老板安抚道,“急什么,人走不了,但凡是进了咱们镇上的生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要人真跑了,我还跟你在这儿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