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了许久,久到十年,久到时间都停止,飞雪都凝结。嬴珩不可置信地回首,转身,两人目光凝聚,一身狼狈的韩文殊举着伞,她的黑发、衣衫,乃至眉间,都布满了白雪,凤眸倔强地瞪着,眼角发红,原先白脂般的肌肤被风雪所欺,透着一条条狰狞的红丝。
嬴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冲到她面前,仓忙地掸下那些落在她身上的雪晶,那是他最爱的长发,那眉尖皱起大多是因他而起,还有她的脸颊,怎可任由风雪欺凌!
他慌忙地将背后狐裘解下,温柔地系在她的身上,他多么想捧起她的脸颊,然而理智侵袭,伸出的手却僵在半空,片刻后,他怅然收手,双眸躲开她的目光,掩盖住刚刚的关切,冷然发问:“爱卿未得朕允许,怎么就……”
“你不是要等一生一世一双人吗?”风雪中的韩文殊像是一节风竹,摇摇欲坠,却又倔强执拗,她瞪着幽深发红的双眸,冰冷质问。
嬴珩的话被打断,负于身后的双手纠结地握在一起,指甲掐进肉里,他却浑然不觉,他无从回答,只能疏离地看着她。
“既是一双人,又怎么会分开?”眼睛模糊不清,这么狼狈这么丑陋的样子,不想被眼前这个人看到,要么背过身去,要么冲上前去,她不想再转身了,如此,便只剩一个办法。
纸伞落地,随着寒风滚了几圈,越来越远。嬴珩感觉到,肩上蓦地压下一个重量,鼻尖的芬芳如同梦幻一般,这是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啊。
想要将她分开,可是怀中的人是那样冰冷,在他怀中轻轻地颤抖着。嬴珩安慰自己,只是怕她受寒,怕她旧疾加重,这里太冷了,没有火炉,没有寒衣,他就给她暖一会儿而已,等她不再颤抖,他就放开她。
“我要留下来。”韩文殊踮起脚尖,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声音低低,却异常坚定。
韩文殊等了一会儿,他却并不回答,如磐石般伫立,若不是紧紧贴近,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灼热,以及胸腔中熊熊跳动的心脏,她恐怕要以为自己生在一个梦境中。
冰冷的脸颊又向里靠了靠,她颤抖的双唇贴在他的颈上,嬴珩身子一僵,她责备而又气恼地警告:“不许再轰我走,否则我会做出让你后悔的事。”
嬴珩挣扎着握紧双拳,他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就会抱紧她、亲吻她。能让他后悔的事只有一件,能伤害他的人,只有一个。她竟以自己为要挟的筹码,嬴珩不敢再尝试,他缓缓将她分开,看着她脸上斑驳的泪痕,他苦涩地笑笑,有些悲凉地问:“这算什么?怜悯么?”
“我只是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像已经有几十年没见到你了。”
星眸闪动,烟波流转,地动山摇,天昏地暗,像是火石碰撞,摩擦出熊熊烈焰,嬴珩再克制不住,他的手扣住她的香肩,手指一别,玉冠脱出,长发倾泻而下,他用力呼吸着她的发香。火热的唇瓣覆盖住那片冰冷,这一次是他被俘获了,她的回应,彼此的允吸,都像是压抑许久的释放。
她恨自己怎么这么糊涂,那么多次热切的深吻,她都没看清自己的内心,折磨完前世的人,还要来折磨眼前这个男人。
蓦地,嬴珩的双唇离开,深潭般的眸子定定注视着她,生怕她下一刻便会反悔,这样深切注视了多久,他才幽幽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随我回宣室殿。”
韩文殊使劲点了点头,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嬴珩拦腰将她抱起,施展轻功,矫健如飞。他用最迅疾的身姿躲开了巡逻的羽林军,又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宣室殿,前殿人多口杂,嬴珩将她带到每次他溜出宫的那个窗口,翻身入内便是内室。
来不及掸去发间白雪,他伸手,将她身后狐裘解开,随手扔在地上,他将她放到龙榻上,低声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韩文殊依偎着他,像是一只娇软的小猫,羞涩地偏过头,她眼中的迷情与双颊的红晕,让他欲罢不能,胸中爱意如惊涛骇浪一般,击打着他本已崩溃的理智。颤抖的双手急急解开她腰间罗带,冬衣一层又一层,心急如焚,却越急越乱,他干脆弹出一指内力,衣衫褪去。
垂帘放下,此刻这三尺见方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他滚热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唇瓣挑弄着她小巧的耳垂,再滑到她白腻的脖颈,他一点点向下探索,生疏却又迫切。冰冷的身体早已被他捂热,眼中的泪花被他允干,他像是一团火,燃烧着自己,燃烧着她这只飞蛾。
恍惚间,他停下动作,踌躇地低语:“子卿,我若是弄疼你,你就咬我吧。”
韩文殊咬着唇,轻笑,“那你会停下么?”
“不会。”
“那就好。”韩文殊温恬一笑,满意阖眸。
云雨过后,春光旖旎,柔情缱绻,韩文殊依偎在他的臂弯里,听着头顶均匀沉稳的呼吸声,用手勾勒着他肌肉的纹路,心中莫名轻松,这样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若让外面那些大臣知道了,只怕要将她碎尸万段,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笑出声,似是扰到了他的好梦,嬴珩半眯着眼,将她往怀里又送了几分,像这样紧紧贴着彼此,韩文殊再不能在他健硕的胸肌上画圈了。
两个人都累极了,然而韩文殊被他拥着,有点不自在,她一个人睡久了,现在身旁凭空多出一个人,总有些别扭。虽然很疲惫,可她还是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入睡,所以就在他怀里像个泥鳅一样来回扭动。
“不累么?”嬴珩忽然低笑着问。
“有点不舒服……”韩文殊懒懒地回应,面上有些不满。
听到此话,嬴珩蓦地清醒,不舒服?她说不舒服?
他邪笑一声,一只大手便将她扳正,扣住她酥软的纤腰,噙着几分恨意,问道:“是怪我不够卖力?”
不等她回答,他便翻身覆在她的娇躯上,没费多少力,他便将她制服,再一次让他巧取豪夺。韩文殊本想反抗,奈何身上早已脱力,他起码还睡了一会儿,而她刚刚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失策啊失策,早知如此,何必要将他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