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说的神神秘秘,却一脸意气风发。
“你离京的旨意还要颁到我这儿来?”刘如意摇头。
纪澄不置可否,韩文殊却起身将他从床前拽起到一边,笑骂道:“离如意兄远一点,身上沾的雪水刚化开,再过了寒气给如意兄,到时看你怎么办!”
说罢不顾纪澄反抗,拎着他的袖子便要告辞,如意见天色不早也未劝留,正要起身相送时,韩文殊忙将他又按回到床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询问道:“对了,如意兄府上出事了吗?怎么一进来就看见那些下人着急忙慌地四处乱窜,一个个都魂不守舍的?”
如意神色如常答道:“无事,我听大哥说是丢了点儿东西,正四处搜寻呢。”
“哦……那我们不打扰如意兄休息了,先告辞了。”韩文殊拱手。
因如意病着,纪澄憋在屋中也觉得颇无趣,心念着临出长安城前要再去趟锦芳阁听秦川姑娘的琴曲儿,索性不再反抗,随韩文殊一同步出屋子。
“我一直想问个问题,子卿兄是怎么知道皇上同意我去边塞的?”纪澄从廊下抓了把雪,捏成弹珠大,中指与拇指用力一弹,一旁松树上便稀里哗啦掉下一树积雪。
“这有什么难猜的,陛下也觉得该召刘恒回来了,至于派谁去替下他,全朝野上下只有你一人自荐,这差事当然就非你莫属,如此一来,皇上乐得轻松,你也心满意足。”韩文殊漫不经心地回答。
纪澄却难得一脸严肃,“子卿兄的请安折子递上去了小半个月,皇上那边却一点动静没有,估摸着是没下文了,眼瞅着就三年了,总不好叫恒兄又在黄沙大漠过年,不过倒是难为了你,不能与大将军团聚。要说这年节啊,不管在哪过,一家人团聚才是好的。不过今日在宣室殿听皇上的口气,虽然是一贯的为难不忍,却像是早等着我给他下这个台阶了,我就是闹不懂,子卿兄既然想去西域,皇上为什么不准……”
“陛下已经给我答复了,没准。”韩文殊淡淡道。
“无碍,一会儿晚间时候我叫管家准备些年货,你帮我捎给父亲,好歹也算是尽了一份孝心……”韩文殊见纪澄有些不满与愧疚,忙抢嘴抢了他的话继续说,完了负手朝府外走去,似又想起什么,突然转身朝纪澄叮嘱道:“要到西域快马加鞭也要半个多月,就算你立即启程,刘恒也不一定能赶回来,皇上的意思在于他能不能第一时间与沛国公相聚,只怕回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又遣他回去,皇上心中镇守边关的最佳人选就是他,你不过是君行仁政的一个手段。皇上的旨意最晚明日一早也会下来了,届时你只怕要立即启程,今晚可别玩得太晚了,小心明早起不来床误了大事!”
纪澄挠头尴尬地笑笑,“什么事儿都瞒不住子卿兄,不过今晚我得去跟秦川姑娘告别,否则相见无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一睹芳泽呢!”
两人边聊边走,已经走出沛国公府大门,身后尾随伺候的家丁拱手相送,韩文殊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摇头无奈而笑,“瞧你这点儿出息,到时我求了陛下恩典,叫秦川姑娘嫁你为妻。”
纪澄听到这话,却忙挥手推拒,一脸高深莫测道:“子卿兄此言差矣,像秦川姑娘这样的绝世佳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韩文殊一脸心悦诚服,忍不住笑道:“好好好,是我多管闲事瞎操心了,跟我这糙汉子聊了这么久,我看你早就心猿意马了,快去罢,记得早些回府!”
“遵命!”纪澄笑嘻嘻地躬腰行礼,之后便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沛国公府,大公子刘盈神色匆匆地在大堂上踱来踱去,不知遇上了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这时一个家丁衣着的男子跑进,刘盈见状忙趋前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外面大雪纷纷,那家仆却满头大汗,一脸惶恐地摇了摇头:“奴才没用,院子里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
刘盈听到这回答一下泄了气,挥了挥手道:“下去吧,都别找了……”
那家仆喏喏地应了,刘盈颓然地朝后院走去。
“大哥?”
一个声音从身前传来,刘盈忙抬头,见到来人后,着急道:“你怎么出来了?若是着了寒气,又病倒可怎么办?”
刘如意穿着貂毛大氅,身后还围了件狐裘披风,即便如此,却还是让人觉得清寒苍白。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他话说到一半,却将后面的话隐去,眸色幽深地看向门外飘渺的大雪。
不过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狠心到如斯地步。
刘如意唇角微微上翘,如玉般寡淡清冷的面孔也仿佛染了一层温色。
“大哥到底弄失了什么?竟如此倾全府之力寻找?”刘如意眼中笑意戛然而止。
刘盈叹息一声,焦躁道:“是与父亲所通信件。我急着到城中办些要事,父亲的信件便赶在我出门前送到了,也怪我一时偷懒,未及时收到暗室中……可我明明记得是揣在袖中,回到府中便不知去向了……”
刘如意思忖片刻,出声问道:“大哥在街上可遇到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