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能一睹‘天下第一’的东方教主真容,令狐冲也不枉白活一场!”出乎阿堂意料,令狐冲面色变了又变之后,竟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口无遮拦、恣意妄为的惫懒德行,倒叫阿堂吃了一惊。
“难道你不担心别人说你结交匪类么?”阿堂好奇地问道。
令狐冲翻了个白眼,笑嘻嘻地对阿堂道:“现在谁人不知东方大教主的高徒与我令狐冲性命相交?”
阿堂受不了地喷笑出来,“你这家伙当真有趣!不怕我‘师父’一会儿把你这名门正派的少侠给烹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门净地,施主还需自持。”令狐冲装模作样地合十道,“再说,东方教主那般的人物,想必嫌弃人肉太臭太硬难以下咽……”
“只是你这呆鹅的肉太臭罢了……”阿堂翻了个白眼,喃喃自语道,“我可没觉着他嫌弃过太傅呐……这么说来,他也会一道过来?糟……黑木令的事儿要漏了……”
令狐冲正要问他嘀咕什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王老夸张的一声大呼:
“哎呦!我说——这不是……方慕白方小弟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方慕白?
阿堂一愣,想不起这人是谁。然而,紧接着响起的熟悉、冷淡的寒暄声,却明白无误地告诉他,那个“方慕白”就是他的便宜师父。
‘这么说来,太傅也到了?’他眼皮不安地一抖。
阿堂腾地站起身来,又腾地坐下,眼珠转了三转,眼皮便虚虚地闭了起来,趴在床边,假装熟睡。
门外,王老笑嘻嘻地围着东方不败转了半圈,捋须道:“不错不错,我看你面色红润带光——那个阴虚的病症是根除了罢?——嘿嘿,老夫当年教你的法子——还好用罢?”
“你当年教的法子?”东方不败闻言挑了挑眉,瞄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乔清易,神色莫测地眯眼笑了起来,“没用上啊。”那话里话外,自然还是对乔清易当年强行将北冥真气传入自己体内以致埋下病根的事不能释怀。
王老被他笑得汗毛倒竖,正想转移话题,却见乔清易叹了口气,摇着头直接从他身旁走了过去,跨进房门。
屋内,令狐冲倚坐在床上,正奇怪阿堂为何突然装睡。听见脚步声,他便转头一看——
只见一个瘦高的青衣男子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脚步虚浮,仿佛并无什么内力,然而每一动作间,又仿佛暗合什么道理,举手投足间滴水不漏的。
‘听师父说,便有那武功入了先天境界的高手,寻常是看不出功夫深浅的。’他想,‘莫非,他便是这种?可是,这天下又哪有那许多高手?就算是东方不败也未必到那种境界……等等,他莫不是……’
他双目蓦地睁得滚圆,瞥了眼阿堂,继而死死瞪着那个不明身份的青衣男子。
那男子却睬都不睬装睡的阿堂,也没说自己的身份,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他一句:
“你就是令狐冲?”
“不错。”令狐冲道,“你是……?”
令狐冲瞥了眼耳朵立着的阿堂,心中犹犹豫豫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
不过,那青衣人却也不答他的话,只随便地看了眼他胸口的伤,目光便转向紧闭双眼、睫毛猛颤的阿堂:
“他可以在此养伤,但你,最好明天就回去——我会让甘草陪着你。”
话音一落,他也不等阿堂反应,复杂地看了眼令狐冲,干脆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明天?明、明天?!”
阿堂惊起,连忙冲上去拉住乔清易的衣袖,声泪俱下道:
“太……呃啊,太急了吧?再让我多、多考察几天民情吧?啊?师父!”
——师父?!
还不待乔清易停下脚步,令狐冲的惊叫就已经脱口而出:
“你就是东方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