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齿缝中挤出那人的名字,冷嗤一声,恨声道:
“——嗬,乔易!!”
“乔易!!!当年你救我于刀下,算是我欠你一命!乔爷爷救我而死,也算是我欠你一命!后来我走火入魔,又是你救我……”
“你道我东方不败愿意欠你的么!——”
“——我欠你三条命,今日且还你两条!!!”
他仰望天空,冷冷一笑,骤然运起葵花真气,狠狠地向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顿时,全身的真气都暴动起来,让他浑身如处炼狱油锅之中,生不如死!
——我走火入魔你救了我!今天我还给你!
——这是第一条!
他强忍着那灼痛,正勉力稳住身子,却不防膝盖一颤、跪倒在一片碎瓷之间,白色的碎片穿破他单薄的衣服扎进他的肉里,在小腿、膝盖上扎出无数血口。
缠绵的雨丝,如冰寒的触手——对那葵花阳炎造成的的灼热没有任何帮助,但却能一丝接着一丝地带走东方不败五脏六腑间萦留的热气。
他想,小时候大人们说的乔易的无情,竟有一日也让他尝到了。
‘小掌柜最讨厌有人赊药,唯独对小柏宽容些,虽然也是冷面冷语,却也是轻易便赊了,甚至还能多给些,有剩的呢!’
想起那人曾经的照顾和温柔,他鼻尖一酸,莫名地感到委屈——情绪强烈的波动,引动了葵花真气的逆行,却是让经脉更像是要濒临爆炸一般。
——都到了如此地步,我竟还记着他的好?!
他在心里对自己狠狠地嘲笑了一番,咬紧牙关,从地上摸了一片极锋利的碎瓷,低声笑道:
“东方不败,你这般无耻厚颜——可还算个男人?”
他莫名地想起《葵花宝典》上,那曾经如魔障一样的两句话: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于是,他想起,在重逢清易之前,他有过无数次挥刀自宫的念头;他想起,在重逢清易之前,那每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他想起,清易一丸一丸、一剂一剂亲手给他配的药;他想起,多年前黑木崖上那一次让他认清内心魔障的走火……
——若从一开始,我就有挥刀的勇气——这一切,是不是……
——就都不会发生?
——是不是,我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狼狈的地步……?
想到此处,他甚至对过去的自己产生了恨意。
“……嗬,也罢。”
他泠然地看着自己的下腹,轻轻地蔑笑一声,叹息道,“既然也是无用的东西,还留着作甚?”
——如果,我自害两丸——从此断子绝孙、不复为丈夫——的话,是不是也勉强算是还了你一命?
他紧攥着手中的碎瓷——那瓷片一面沾着今日凄冷的秋雨,一面沾着清易去年所酿的残酒——好不锋利,好不冰寒,好不讽刺。
惨白的手攥着惨白的瓷,在惨白的闪电中迅疾起落,带起两道惨白的残影——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即便早有准备,他依旧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