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下山已经三天了。
乔清易百无聊赖拨弄着书桌抽屉上挂着的机关锁,心里盘算着离山赶考的事宜。
最近的一次科考,在两年之后。但对于他来说,华山已经呆无可呆。
就在他用机关锁锁着的抽屉里,静静躺着函谷八友中神医薛慕华的医书,以及冯阿三的机关书。
至于凌波微步,早就被他和风清扬记熟销毁了——因为,华山派此时正是鼎盛,剑宗与气宗加起来,人数众多,并不能让一两人独占一间房,以是,他们是五人合居,不管做什么都瞒不过其它三人的眼睛。
且不说凌波微步是武林中人人眼红的绝世武学,被人发现会激起多大的纷争;便是修炼任何别门武学,也是要通秉掌门的,而且,也不是谁都跟他与疯羊一样,对门户之见置若罔闻。如此一来,便会麻烦多多,所以,两人干脆烧了凌波微步的图谱,并对逍遥派的事儿闭口不谈。
同理,乔清易也没有碰过逍遥派的其它武学,直到上回实在受不了风清扬的纠缠,这才将两部折梅手拓下来给他,然后在他俩秘密的竹林里,一个练武、一个望风,好不麻烦。
不过,医术和机关之术,他却不曾藏着掖着,而华山派的诸人,都潜心学武,对这些旁门奇术倒完全没有兴趣,反而时常笑话他不务正业。
然而就是这些还能让他有点儿兴趣的杂学,现下也被他吃透了——如此一来,认为武学够用就好的他,在华山真的是百无聊赖,这种情况,尤其在他唯一的乐子——“疯羊”风清扬下山后更甚。
“当~当~当~”
就在他思考走与不走的利弊之时,离练剑坪不远的大钟忽然被人敲响了。
钟声一共响了十三下,却是召集所有“清”字辈的信号,剑宗气宗的“清”字辈弟子都要在听到后的第一时间赶到“剑气堂”。
“这是怎么了?”乔清易不解地推门出去,在他的印象里,只有一季一次的比武才会敲这个钟。
——莫非……
他想起几月前无意中记起的那模糊的记忆碎片,不由眉头一皱,对这突发的紧急召集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众弟子听着!”掌门面色肃然,环视着济济一堂的“清”字辈众徒——他们华山派如今的顶梁之柱。
“在!”众弟子齐声答道。
“今次召你们前来,实有关乎我华山派危急存亡之事!魔教十长老——虽自四年前与我派一役后偃旗息鼓,然——本月十五日左右,他们却要再犯我华山!”
一语毕,全场鸦雀无声——有惊悸的,有跃跃欲试的,也有惶惑的——然而,只有一人眼中闪过果然如此的亮芒和些微的疑惑。
——记忆里,魔教十长老会因为风清扬被困死在思过崖……然而,疯羊那家伙已经下山三天了,也不知道到时候赶不赶的回来。
“五岳剑派,同气连枝!这回我们料敌在先,如果邀得其它四岳相助,必然能大挫魔教!然而时间紧迫,咱们已来不及派弟子通知到其它四派,虽然已经飞鸽传书,但能有几派到来仍是未知!所以你们当用心准备!不可轻敌!”
“是!”众弟子抱拳而退。
乔清易也随着众人离开大堂,却在最后一刻被掌门叫住。
“清易,你留一下。”掌门道。
“是。”乔清易疑惑地转过头,却听到师父轻轻地对他说:
“你,有研究机关之术对吧?”
“是。”他心下一沉——因为他知道,这个状况下,师父有此一问,定然要么是想借机关之术保护本派,要么便是用来攻击魔教十长老,前者还好,而后者则必然伤人。
自爷爷病逝之后,他已然愈来愈抵触伤人性命的事情——尤其是为了这些不知所谓的、没有意义的武林纷争。
掌门师父却并不了解他的往事和心事,只拈须微笑,“不知道,断龙石这种传说中的机关——你是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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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
风清扬万念俱灰赶回华山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师父!!!师弟!!!”他心胆俱裂地奔进华山山门,却没见到他意料中的血泊和惨剧,而是意外的平静祥和寻常的景象。
当时,乔清易正拖着笤帚在庭院里洒扫,见风清扬面无人色地冲了过来,略一思索,便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风清扬!”他扶住摇摇欲坠的风清扬,“你静一静!”
风清扬嗔目欲裂,“师弟!!!魔教呢?!十长老呢?!”
“死了。”乔清易冷漠地说道,“全死了。”
“怎么可能?!”风清扬呐呐地张口,“怎么可能……”
“思过崖,璇玑洞,断龙石。你懂了么?”乔清易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不曾想,我逍遥派的机关之术竟然用在了此处。”
“什么意思?”风清扬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在璇玑洞设什么断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