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嫣最近的日子像是被割裂成两个世界。白天,她是那个雷厉风行的科研新锐,实验数据记录得一丝不苟,回答导师问题条理分明;
可每当夜幕降临,那些支离破碎的噩梦便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药物也越来越不管用。
她点开与齐司礼的聊天界面,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他发来一张谨文认药材的可爱照片,孩子肉乎乎的小手正捏着一片人参,皱着小鼻子一脸嫌弃。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颜嫣终于打下几行字:
最近睡不太好。
想起之前睡前聊医学的时候,反而睡得安稳。
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写到一半又全部删掉。
波士顿的深夜十一点,上海正是忙碌的午间。齐司礼这个时间要么在开会,要么在研究新药开发。她想起上次视频时,他眼下那抹淡淡的青黑,谨文最近在生长痛,闹得厉害,齐司礼已经连续好几晚没睡好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她疲惫的倒影。
她恍惚想起那些夜晚,他温润的嗓音通过电波传来,讲解着
子午流注
的奥秘;
而她则给他科普基因编辑的最新进展,两人常常争论到深夜。
奇怪的是,那些晚上她反而睡得格外安稳。
颜嫣轻轻叹了口气,最终只发过去一句:
谨文还闹生长痛吗?
发完便将手机搁在桌上,转身走向实验台。移液枪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或许。。。。。。她该自己先试试那些安神的方子?
抽屉里还放着齐司礼上次寄来的安神香囊,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合欢皮的气息。
颜嫣没料到自己病情被刺激到自己都掌控不了,也来的猝不及防。
那天在临床实习时,颜嫣站在急诊室的走廊中央,四周的嘈杂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那个八岁的聋哑男孩被推进来时,鲜血正顺着推床的金属栏杆滴落,在瓷砖地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孩子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像是要抓住突然消失的声音,就像弟弟发现右耳再也听不见时,也是这样绝望地捶打着自己的耳朵。
"静脉通路建立!"
"瞳孔对光反射消失!"
医护人员的喊声忽远忽近。颜嫣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她的视野开始扭曲,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成了硝烟味,幻觉开始交织。
赵明远浑身是血地被拖出变形的车厢,安全玻璃碎片扎在他颈动脉的位置,随着呼吸汩汩冒血。他的嘴唇蠕动着,喊的却是昀儿的名字。
父亲被炸碎的躯体在火光中拼凑成形,只剩半张脸挂在焦黑的骨架上,眼球悬在颧骨边晃动:"看看你选的路。。。。。。"黏稠的血浆从喉管断口涌出,"折腾来折腾去…我还是死了…死的更惨,没了全尸啊"
现实与幻觉重叠
"颜医生!让开!"
有人撞到她的肩膀。颜嫣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奶奶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掐住她的脖子,藏青色的寿衣袖口散发出腐朽的檀香味:"扫把星。。。。。。"指甲陷进气管的触感真实得可怕,"你怎么还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