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外的山神庙只剩半堵残墙,月光从破洞漏下来,在香案上投下蛛网形状的光斑。周益的算筹在光斑里轻颤,竹片的缝隙里卡着半片龙脊碎片
——
这是南宫云送来的样品,灵脉波动与耶律诚甲胄上的残纹完全吻合。
“周先生当真信我?”
耶律诚的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狼头护符,那是李火旺昨日所赐。降将的玄甲还带着硝烟味,左臂的箭伤刚用抗虏军的草药包扎,“天机阁的事,说出来就是灭门之罪。”
香案下的阴影里,他藏着块元军令牌,牌面的龙纹已被利器刮去大半。
周益推过陶罐,里面的热茶泛着白雾:“完颜康在大都的西市设了间绸缎铺。”
他突然开口,算筹在香案上排出
“绸缎”
二字,“铺子里的云锦都用灵脉液染过,阳光下会显出龙脊星纹
——
耶律将军去年生辰,夫人是不是收到过一匹?”
耶律诚的茶杯突然倾斜。热茶溅在手腕上,他却浑然不觉:“先生怎么知道。。。”
那匹云锦是天机阁副阁主亲自送来的,当时说是元廷的赏赐,现在想来,绸缎里缠绕的银丝,竟与龙脊碎片的管线一模一样。破庙的横梁突然吱呀作响,像是有人在偷听,周益却不为所动,继续用算筹排列着大都的街巷。
“天机阁的残部分三派。”
耶律诚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香案上画出三道线,“‘器宗’在军械监改造龙脊傀儡,‘符宗’在国子监偷藏灵脉镜,最可怕的‘影宗’。。。”
他突然停住,望着庙门外晃动的树影,“他们能易容成任何人,包括抗虏军的模样。”
周益的算筹突然直立。竹片的影子在墙上组成个
“杀”
字:“你见过影宗的人?”
月光恰好照在耶律诚的耳后,那里有个淡青色的蛇形纹身,与李火旺在密信里描述的天机阁标记完全吻合。降将下意识地用衣领遮住纹身,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去年押送龙脊碎片时,影宗的人扮成我的亲兵。”
耶律诚的喉结滚动着,“他们在驿站杀了三名抗虏军密探,尸体被灵脉符化得只剩骨头。我当时敢怒不敢言
——
他们的蛇形纹身,在灵脉光下会变成活物。”
破庙外的风声突然变尖,像是蛇信吐动的嘶鸣。
周益从怀中掏出块磁石:“这是南宫云制的测灵石。”
石头在接触耶律诚的甲胄时泛起红光,“你身上有龙脊的灵脉残留,但没有杀过人的戾气。”
他将测灵石放在香案中央,“说吧,影宗在大都的联络点,除了绸缎铺还有哪里?”
“白云观的三清像里藏着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