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穿过病房门廊,恍若踩在云端般虚浮。
待回过神时,讴万林已仰躺在别墅庭院缀满露珠的草坪上,青草的凉意渗入后背。
手机在口袋里持续震动,因“脑机项目大获成功”,“南柯一梦游戏仓”首日预定量便突破100万。
项目组与各方贺电如潮水般涌来,可那些跳动的“恭喜“字样,此刻却像扎进他心口的碎玻璃。
这是米佳确诊渐冻症以来,讴万林经历的,最漫长的黑夜。
他就这样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平躺着,呆呆眺望着天上的星星,直到一个影子,悄无声息来到了他身边。
“安菲。。。“
讴万林喉结滚动着,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我是不是很没用?“
“都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依旧未能兑现当初的承诺,没能帮助女儿重新获得自由,摆脱病痛的枷锁。”
“我没有医学天赋,成不了救死扶伤的医生,无法治好米佳。。。”
“我只能竭尽全力,试图用别的方式给予米佳那虚幻的快乐。。。可如今,我却连这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办不到……”
都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讴万林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哭腔。
这是自得知讴米佳患上渐冻症以来,时隔12年,他再度无法忍耐。
十年啊,整整十年,他披荆斩棘、历经艰辛,好不容易迎来了成果,可命运却……
“请别这样贬低自己。“
安菲的声音像月光下流淌的溪水,她蹲下身,将薄毯轻轻盖在讴万林肩头:
“作为丈夫,您在夫人离世后独自撑起风雨飘摇的家;作为科学家,您发明了脑机,引领了人类文明新时代机械科技的发展;而作为父亲。。。“
她微微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敬意:
“您给小米的,是整个世界都难以企及的勇气与爱。“
“这份心意,绝不该因命运的残酷,而被彻底否决!”
“。。。。。。”
沉默,依旧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那悠悠的蝉鸣,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安菲也没有再出声,只是轻轻起身,静静地站在一旁。
接下来,得由讴万林自己振作起来,重整旗鼓。
寂静的夜,一人一智械,一个平躺在草坪上,一个静站在一旁,宛如忠实的守卫者,默默守护着这份宁静与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讴万林动了。
他用双手撑起自己那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