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川翻开一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籍贯,以及阵亡的日期。
他将册子郑重地交给身后的张若素,低声道:“一个一个,仔细统计,务必分毫不差。”
张若素接过册子,点点头。
陈平川转过身,对着眼前这位如怒狮般的老将军,郑重地拱手一揖,态度诚恳。
“赵将军,本官再说一次。抚恤金,一文不少!拖欠的军饷,也一文不少!三个月为期,本官决不食言!”
赵莽根本不信,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陈大人莫不是做梦?顺城穷得耗子都含泪搬家,你从哪变出金山银山来?”
陈平川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股令人心折的自信:“这就不劳老将军费心了。本官只问一句,将军信不信我?”
赵莽沉默了许久,那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陈平川,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与动摇。
但他只看到了坚定。
终于,他猛地一摆手。
“来人,上酒!”
一名亲兵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两只粗瓷大碗,以及一坛散发着辛辣气息的浑浊烈酒。
赵莽亲自满上两碗,将其中一碗递给陈平川。
“这碗酒,是敬你刚才的态度。你若真能办到,老夫会再请你喝一碗庆功酒!”
他话锋一转,语气森然如冰。
“但你若是办不到……”
他没有说下去,但周围那些士兵们眼中瞬间燃起杀气腾腾的凶光!
大业朝这几年来,因克扣军饷而激起的兵变、甚至投敌叛乱的军队,已有数股,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陈平川知道,那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酒碗,迎着赵莽的目光,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如同一条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
随后,他将空碗高高举起,目光扫过赵莽,扫过他身后每一张或麻木或充满敌意的脸。
“有本官在顺城一日,便绝不会再拖欠军饷一文!”
“啪!”
话音落,瓷碗脱手,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清脆的响声,如同惊雷炸响!
“若有违此誓,提头来见!”
赵莽的双目,终于闪过一丝剧烈的震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书生,看着他身上那股霸气与决绝,竟一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