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气候、环境的影响,他们的日常穿着更加接近废土风,但其实这与他们还是边境哨卫军时的打扮有几分相似。
颓废的泥土色,拼凑的暗色调布料,兜帽、口罩、捆绑绳带,再加上他们衣摆下方的机械改造肢体,这副模样在原本的废土风中又杂糅了几分蒸汽朋克的感觉。
不过当这样的穿搭落在小虫母身上时,便又成了另一种感觉。
深色交错的布料,再加上兜帽与绳带,当刀疤屏着发沉的气息帮珀珥换好衣服后,这群住在荒原上的堕落种得到了一位漂亮的小乞丐。
——没有谁舍得让他流浪的。
……
收拾好自己后,珀珥蜷在吊床里。
这个时间他本该要休息的,明明身体很累,可珀珥却睡不着,只睁着一双朦朦胧胧的浅蓝色眼瞳,晃动着明灭的光影,偶尔会转动着,似乎想要看到什么。
但他却什么都看不见。
刀疤沉默着,如男妈妈一般给小虫母掖了掖被子;克里斯挠了挠脑袋,试图记起一些哄睡的童谣——但显然,他并不是干这个的料。
一直在远处小心观察着的林和阿库最后没忍住,主动走了过来。
窸窣的动静让珀珥偏转脑袋,然后他得到了两段自我介绍。
“……您可以叫我阿库。”
身形瘦削的高大堕落种似乎还不太适应在小虫母面前说话,他的眼神有些游移,纯白色的义眼毫无情绪,但左眼中倒映出来的星河却愈发浓郁了。
比起无所适从的阿库,林倒是自然很多。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当然,很多情况下林也不想这么唠叨的,但没办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经。
等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说了很多话后,林有些懊恼地抿了一下嘴巴,小声道:“抱歉,我、我是不是又说了很多话……”
他的声音是机械与温柔同时结合的。
侧身躺在吊床上的珀珥摇了摇脑袋,他小声说:“不、不是的。”
善良的小虫母总是能给人最大的柔软与包容,那些从皇家护卫军身上学来的夸赞,让他无意识地丰富了自己的心性,“林说的东西,都很有、有意思,我喜欢的。”
原本有些呆呆的林怔愣了片刻,他像是有些老旧的机器,停顿半分钟后忽然回神,那些附着在身体上的金属隐隐传来了一种滚烫的烧灼感。
就像是在害羞一样。
林笑了笑,轻声道:“谢谢您。”
阿库讶然,林那一瞬间的声音与反应,就好像他恢复了正常,可当阿库看到林眼瞳中的混沌时,又摇摇头,心道自己大概是疯掉了。
……怎么可能呢?
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没有再见过林正常时的模样了。
最初睡不着的珀珥是在林温柔的絮叨声里重新感知到困意的,等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的时候,林小心翼翼摸了一下小虫母的额头,轻轻哼出了一段旋律
最初只是有些朦胧的旋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人跟着轻唱——
那是呼啸烈风下的暴风雪,是边境星球上终年不化的积雪,是山峦、是裂谷,是汹涌在远方近乎凝结成一道城墙的异兽潮。
不论是寒夜还是白昼,边境哨卫军的哨所永远亮着灯光,属于他们的荣耀挂于高墙,是堆积异兽头颅的京观,也是抵挡异兽的第一道防线。
战士前行,不问归途。
这是曾属于边境哨卫军们的战歌,当熟悉的旋律萦绕在这座废弃的巨型战舰时,珀珥已然蜷缩着熟睡,而藏于阴影之下的尤利西斯眼皮微垂,满是叫人看不清的神色。
……
这一觉,珀珥睡得很熟。
深更半夜似乎有谁曾无声靠近过他,直到第二天醒来,废弃战舰外的天空放亮,珀珥则缓好了精神。
珀珥有些不舒服地蹭了蹭自己的下巴,又伸手挠了一下脖子、手臂,等那股细细的痒意下去,他才小小打了个哈欠,跟着过来照顾他的刀疤慢吞吞向外走。
灰烬1号星上的堕落种以狩猎为生,他们的食谱包含普通动物和低等级异兽,由内部成员自行合作进行打猎,而今早则是克里斯、林以及阿库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