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官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何站在原地,手中的竹简沉甸甸的。
他转身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嘀咕:“沛县来的土包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暮鼓响起。
萧何最后一个离开值房。
廷尉府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走在回府的路上,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都与他无关。
回到简陋的官舍,萧何点亮油灯。
灯火如豆,照着他案头堆积的空白简牍。
这些都是他自掏腰包买的。
连办公用的竹简,都没人给他配给。
他摩挲着腰间一枚青铜令牌,只要拿出它,明日廷尉府上下必定对他毕恭毕敬。
但他的手最终放了下来。
“若是连这等小事都要劳烦公子……”
萧何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那我萧何,与那些靠祖荫的纨绔有何区别?”
六公子给他的是机会,不是拐杖。
若连廷尉府这潭浑水都趟不过去,他日有何面目立于麒麟殿?
他提起刀笔,开始凭记忆默写今日看到的案卷内容。
既然无人相助,那便自己造一份档案!!
灯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得格外孤独,却也格外挺拔。
窗外,一轮冷月高悬。
萧何的笔尖在竹简上沙沙作响,一字一句,都像是无声的宣战。
……
夜色如墨,六公子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
赢子夜斜倚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蒙恬呈上的行军图。
玄色衣袍松散地披在身上,领口处隐约可见一道未愈的剑伤。
“粮草走泾水北道,主力沿骊山南麓……”
他指尖在舆图上缓缓勾勒,最终在一处狭谷位置画下弧线。
“蒙将军果然老成持重。”
蒙恬抱拳而立,鎏金铠甲在烛光下泛出冷芒。
“公子明鉴。只是……”
他眉头微蹙,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赢子夜头也不抬,随手将一枚黑子落在一旁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