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某会所,包厢内。
一群顶级家世的少爷小姐们,正给刚回国的池少接风洗尘。
大家酒意正酣,已经玩了好几轮酒桌游戏,现在玩的游戏是,一个人提问,五秒内全体指认最有可能的人,被指最多的那个人罚酒。
轮到池少了,他问:“全场谁恋爱经验最少?”
下一秒,所有人都默契地抬手指向了同一个人。
作为被指的对象,楚暮云眨了眨眼。
“喝酒吧。”池少池明远笑着给他倒了一杯。
“……你故意的吧。”楚暮云瞪了对方一眼,认罚喝了,仰起脖子一饮而尽。他酒量不太好,本来已经略有醉意了,这杯下去,瓷白脸颊顿时泛了红。
“诶,这个问题答案这么统一的吗?”有个女生问。她是在座某位带过来的女朋友,刚混进圈子里,对其他人不是很熟。在她看来,楚暮云长相漂亮得惊人,家世也好,到哪里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种人。竟然恋爱经验很少吗?
“对啊,他真没谈过。”“别看楚少长这样,他连初恋都没有。”“楚少,寡了十八年的单身狗。”大家七嘴八舌。
“没遇到动心的就不想谈呗,谈恋爱有什么意思。”楚暮云说。
笑死,他是不想谈吗,硬是没人让他动心,他有什么办法。要说喜欢什么样的,他也说不出来,可能等遇到的那天,就知道了。
“我们楚少是个纯爱战神呢,宁缺毋滥,不愿意随便玩玩。”有人附和。
“他就是根不开花的木头。”池明远则是嗤笑一声,“心理年龄可能还没超过十岁吧,幼稚得要死,谈什么恋爱。”一边说着,一边心底暗想,不开窍就不开窍吧,也挺好,最好等他从德国求学回来也没开窍。
“那咋了,我爱谈不谈,关你屁事?你他喵的又是谁啊?”楚暮云眼神迷离,颊上嫣红一片,还不忘骂人,“池明远,你还是先想想你在德国怎么毕业吧,别在外面蹉跎几年最后灰溜溜地退学滚回来。”
“你看不起谁呢?”池明远眉头一挑。
“看不起你,怎么啦?是谁十岁了还尿床,啊?”楚暮云嗓门比他还高。
“……你这是造谣!”池明远额头青筋凸起,“我都解释过多少遍了,当时我家管得严,不许我喝碳酸饮料,我就躲在被窝里偷喝,一不小心洒到床单上而已,那摊水渍是可乐!不是别的!”
楚暮云不听不听:“呵呵,尿床鬼。”
“你——”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众人憋着笑调停,“真是每次见面都吵,没一次消停的。”
有人调侃:“毕竟是十几年的死对头。”
也有人催促:“都打住,开始下一轮游戏吧。”
“算了,你们先玩,我去趟洗手间。”酒劲上来了,头有点晕,楚暮云抛下一句话,直起身来,推门出了包厢。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走廊上的空气比包厢里要清新一些,也没有讨厌的人跟自己吵架。楚暮云哼着歌,脚步绵软,去附近的洗手间水池前冲了冲脸。凉凉的水液泼在脸上,酒精引发的燥热缓解了一些,头脑也稍微清醒过来,感觉好多了。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回来的路上,歌声一顿,楚小少爷听见前面拐角后有动静。
“停停停,你站住!找你说几句话。”这是个大着舌头,带着点醉意的中年男声。
“这位先生,请您不要打扰我工作。”另一个人听上去很年轻,言语还算克制有礼,但语气比冰水还冷。
“啧,什么叫打扰你工作?刚才在包间里暗示你没听懂是吗,那我现在敞开来跟你讲,齐总对你很感兴趣,你去陪她喝几杯,小费不会少了你的。我跟你们经理打声招呼,今晚你不用做别的事了。”
楚暮云转过拐角,抬眼看去,一名推着酒水车的侍者正被人纠缠。
“请您让开。”服务生嘴上用着“您”,语气更冷了,推着车就要离开,他背对着楚暮云,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一个身穿黑礼服、腰背挺拔的背影,个子很高。
楚暮云往前走了几步,继续看热闹。
这个会所里有驻场的男模,也有女模,有时过来聚会,他的朋友为了助兴炒热场子会点几个。其实这里的服务生普遍身高颜值也都不错,但人家打的就是服务生这份工,一般也不会强迫人去陪酒,太low。楚暮云暗想,什么人啊,真是不上档次。
“咕噜噜”,酒水车的轮子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滚动声,无视拦路的中年男人向前行去。
“我再问一遍,你去不去?别给脸不要脸!”中年男人脸上挂不住了,陡然暴怒,突然一把抄起酒水车上的一瓶轩尼诗,往墙上狠狠一砸,中间隔着酒水车的车身,服务生没来得及制止,“嘭”的一声巨响,琥珀色酒水和碎玻璃渣在墙壁上溅开,甚至飞溅到了摆在酒水车上层的那份草莓芭菲杯上。
“行啊,不理人是吧,清高是吧,”中年男这下舒坦了,满意地笑了,“你知道吗,为了保护客人隐私,这家会所内部都没装监控,我说这瓶酒是你砸的,你觉得经理是相信你,还是相信像我这种常客?八万的酒,你赔得起吗?”
“……”陆含璋眼底闪过一丝戾色。不管他对会所怎么解释,今天这份工作注定是保不住了。他很需要钱,来会所应聘时,经理对他说得很清楚,他愿意当男模的话,赚得可以比当服务生多五倍十倍,但他一口回绝了,连想都没有想过,结果还是避免不了有人找他的麻烦。
那好,既然走廊上没有监控——他垂眸,沉默着,慢慢挽起了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