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主子自从封了亲王后,是越来越作威作福。当初来昭州时走得急,奔波了一路,也抱怨了一路。不是嫌马坐垫太硬,就是嫌车上的铺子睡得不舒服。然后开始含沙射影地把能骂的人都骂一遍。要是没沈枫在旁时刻看着,他就差当着人面骂到陛下头上去了。
所以既要回程,沈枫便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路上的一切都给百无一漏地打点好了。等他回到知州府时,却见姜慎的屋子没点灯。姜慎总睡得很晚,不至于这么早就下榻。
“大人呢?他去何处了?”他抓了一个掌灯的杂役问。
“回沈大人,大人一直在明镜阁那审犯人呢。”
“明镜阁?那儿又不是大牢,他怎么在那儿审人?”
姜慎接了密诏匆忙来了昭州的目的,就是为了彻查藏在镇南军中的南楚奸细。但这案子牵连颇深……姜慎捏着拳头,也只能查到陈文的前任知州朱大海头上,早就草草地结了。
他现在还能审什么人?
姜慎虽嘴不饶人,其实算得上性子沉稳,不过他脾气确实也不怎么好。况且沈枫不知为何有些惴惴不安,所以,他便还是朝明镜阁的方向而去。
明镜阁院落幽雅隐秘,本是知州府专为接待贵客而设的客院。此时,门口却足足守了四个衙役。
姜慎这些年,身边只有沈枫一个贴身侍卫。为了把他这么一个前南楚扔到蛇窝里养的死士抬到台面上,姜慎明里给他造了个小官世家的假身份,还封了七品侍从武官。
四个衙役见了他纷纷行礼。
沈枫问:“大人还在里面吗?”
如今姜慎这么尊活佛搁在知州府,府衙里还能称为“大人”的就只能是他一个。
“还在。”
“他审的是什么人啊?”
“是白天捕快们接了举报,抓来的逃犯,据说犯的是杀人放火的死罪。”
沈枫越听越觉得奇怪。一个死囚,姜慎为何亲自来审?
“他进去多久了?”
“回沈大人,一个多时辰前就进去了,端着吃食进去的。”
沈枫听了这些,当即想要进院。衙役却伸手拦下他。
衙役面露难色道:“沈大人,大人他吩过咐了,在他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院子……”
沈枫自然没给这些人为难,只是扭头绕到了明镜阁后院,一个纵身跃上了屋顶。他刚动作轻盈地落在地上,就听到那亮着灯的屋内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把手拿开!”
“不拿!姜慎,就算我当你说的是真的…可我、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以前的一切也都不算数了,你不准再靠近我!”
“不是说了帮你想办法记起来吗?我又不是在害你!”
“不是害我?不是害我…你刚刚摸哪儿的?”
“郦公子啊郦公子,你我夫妻三年,你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哪儿我没摸过?你现在跟我矜持什么?”
于是沈枫头顶着冷白的月光,默默地望着窗棂上映出的两个紧紧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一个明显是姜慎,另一个声音听着不知怎么有些耳熟,但已经带上了哭腔。
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