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棋的心被揪成一团,喉头梗着千钧巨石,偏生半句也问不得。
马蹄踏碎街头的烟火气,直到停了下来,车夫见陆观棋没有动静,小声喊道:“二少爷?”
陆观棋推开门,下车,走进皇城司的大门,对守门的士兵道:“我差人抓回来的那两个男人在哪儿?”
“回大人,在西牢。”
西牢里,陆二和陆五一人守着一个墙角蹲着,两只手插在另一只的袖口里取暖。
陆五哭丧着脸:“二哥,咱怎么办?娘还在家等着呢。”
“烂命一条,无所谓,我们又没把那个女人怎么样,还能杀了我们不成?”陆二嘴硬。
“可是判几个月,娘等不了啊,大哥心也太狠了!”陆五用袖子擦眼泪。
陆二眉毛下压,“小时候他想念书,咱娘不同意,他记恨着呢。”
大牢外传来脚步声。
陆观棋的皂靴踩石板上发出声音,他刚站在牢前,一个侍卫就拿着紫檀木椅放在他身后。
陆二瞥一眼陆观棋,又看看椅子,道:“你叫那女人大嫂,你是陆进的几儿子?”
“家父从未提及过二位,我怎么能相信你们的身份。”
“也是,陆进存心不想认我们这些穷亲戚,让你现在去问他也没用。”陆二用手撑着地,站起身,陆五见状赶紧躲在他身后。
陆二揣着手,眉毛一挑,用俯视的眼神看着陆观棋:“我绑架人是真,我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为什么要绑架大嫂?”
“你爹不顾血脉亲情,见死不见,莲花县自从两年前遭灾后就民不聊生,我们找他要钱他连见都不见,只能绑架你大嫂了。”陆二口吻平淡,好像天经地义一般。
“你是在哪儿绑架的大嫂?”
“说到这个,你回去跟你大哥说,小心点这个媳妇吧,我们跟了她一天,她和一个男人去了徐家温泉馆,她还穿的男装。你说这能是做什么好事儿?”
陆观棋敛了敛眸光:“你还看见什么了?”
陆二哼笑一声:“其他的我就没看见了。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大侄儿,被戴绿帽子了,我得说一声。”
“你说的莲花县两年前遭灾又是怎么回事儿?”
陆府星月楼。
陆年从徐家温泉馆回来,向陆进回禀道:“老爷,帛桑王爷说可以随时与您见面,谈合作的事。您看见面的地点是温泉馆还是另谋地方呢?”
陆进坐在雕花椅上,手指轻叩扶手:“温泉馆吧,后天晚上我过去。这帛桑王爷多大岁数?言谈作派如何?”
陆年回道:“二三十岁的模样,很有威严。还说第一次来京城,京城很繁华,虽然是冬天摆摊百货的人和逛街的人却一点不少,北楚那边这个时候就冷清的很。”
陆进不屑的扯扯嘴角,阴鸷眉眼间竟与牢中陆二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北楚穷山恶水的地儿,粮食和生活物资都供应不上,要不然怎么总想着占我大全的领土呢。”
陆年略显犹疑:“大人,我们这么做,好么?”
“你当大全是纸糊的?纵使真破了天,那也气数已尽,我不过从中赚点养家的银子,无伤大雅。”陆进不以为然。末了,不忘叮嘱:“回头你看看帛桑王爷喜好什么,要是喜欢女人就给送个青楼女子去,要是喜欢古董金器就上裴忘宜的嫁妆里找两样,投其所好,记住了么?”
“奴才记下了。”陆年低眉顺眼着,道:“还有一事,前几天有两个男人来府上,自称是您的二弟和五弟,要见您。奴才谨记您之前的吩咐,给他们打发走了。”
陆进听到‘二弟和五弟’的瞬间,表情一滞,他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化作寒潭深渊:“十几年不见,还以为他们此生不会再露面了呢。看来是在老家混不下去,跑来攀亲戚。当年他们的娘怎么对我的,如今也好意思。他们要是再来,打一顿再赶走。”
突然,这间花厅连着的暖阁突然发出花瓶掉地的声音,并且离门口很近,陆进原本放松的神情突然紧绷,因为暖阁里是翡翠。
难道她在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