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娘说得不多,却提醒汝阳王,娴娘还活着的时候同很多人相熟,有摄政王殿下,有波斯商人,没准还有荒人···汝阳王在屋子里转悠,多日不疼的双腿隐隐疼痛,落入蛮夷手中对汝阳王来说是巨大的耻辱,不是双腿被打折,他又怎么会无法领兵报仇。
如果是娴娘算计的话,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恨我?恨我?”
汝阳王手扶着桌面,将贞娘一个月前寄给他的书信找出,‘王爷应该多关心世子殿下,他失去了母亲,继母再亲也代替不了母亲,世子殿下需要您的爱护指引,父亲一般是儿子心中最尊重的人,不过姐姐那般杰出,世子殿下亦会难忘姐姐,我从未想过代替姐姐在世子殿下心中的位置,我听到过一句话母为自强,无论多柔弱的女子在危机关头总会想到儿子,宁可舍了性命也想给儿子最好安排,姐姐虽说故去,但她留下了很多东西给世子,我猜想姐姐临去前,一定会叮嘱王爷照顾世子殿下,您如何能让姐姐失望,让她去的不甘心,她是为了王爷才去的,生命是宝贵,也是世上任何人都买不来的,姐姐牺牲了性命,一定是为了更宝贵的东西,比如母爱,我真真是敬佩姐姐。’
娴娘有多果决,下手有多狠,汝阳王同她过了这么多年,听多了,也见多了。汝阳王手握紧了书信,额头的青筋一个个暴起,他仿佛看见娴娘···她在嘲笑他,嘲笑他笨,他被她耍着玩,即便知道是娴娘谋划的,又能怎样?同人说谁也不会相信,皇帝认定了下娴娘贞洁烈妇,外人以为他是疯子。
“娴娘,为什么?为什么恨我?我对你还不够好?”汝阳王将桌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接近疯狂的说:“为什么?为什么害我?”
他最近三年一直怀念娴娘真是傻到极致,汝阳王似哭似笑,口中是痛苦的悲鸣,怀疑一件事,必然会引起另外一些事情的疑心,汝阳王想到了他的无法再有儿子,是不是也是娴娘?汝阳王疯魔了,对娴娘的怀疑压倒了一切,在心底深处一道声音,贞娘是骗你的,娴娘不会害你。
他晚膳也没用,嫣然听伺候的下人回禀,汝阳王今日非常反常,一年多不曾发脾气,今日又大发雷霆,汝阳王同贞娘通信,嫣然是知晓的,她没法阻止,嫣然感觉今日不正常,娴娘最后的谋划她知道,是不是贞娘发现了什么?
嫣然琢磨了好半晌,将娴娘留给她的赵妈妈叫到身边,详细的吩咐了好一会,好在王府的下人嫣然能掌握大半部分,赵妈妈福身:“世子妃殿下,老奴这就去,定会让王爷记住王妃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每一人都不会任命,贞娘,嫣然的交锋开始了。
☆、110第一百一十章更新
月挂夜空;贞娘停下手中针线,手拂过她的大红嫁衣,样式虽说同寻常出阁女子的嫁衣一样,但花样的选择和剪裁上;贞娘加了独特的东西;穿戴起来会衬得她更出挑。
云儿端来热水给贞娘烫脚;敬佩的目光落在贞娘亲自绣的嫁衣上;“九小姐真真是辛苦了;一针一线都是您亲自绣的;别的府上小姐成亲全是太太准备嫁妆,如今可到好,太太说身上不好,愣是对您不管不顾,您可是汝阳王王妃,奴婢替您委屈。”
贞娘收好了嫁衣,身体向后靠,蹲在地上的云儿除去她的鞋袜,一双如玉的脚伸入水中,水上飘着凉干的花瓣。帝国的风俗虽然女子不裹小脚,但双脚同贞洁一样重要,被称为第二道贞洁,唯有丈夫可见。
她的双足生得极好,不仅肌肤白皙,最要紧的是不大不小,有成年男子手掌般大,淡粉的指甲一颗颗似珍珠的扣在脚趾上,足背成弓状,仿若柔软无骨。
贞娘一边泡脚,一边阖眼放松,不是婚期近了,她万不敢熬夜绣嫁衣,贞娘不想熬坏了眼睛,在烛台旁边立着镜子,光线要比单有蜡烛强上一些,手指在眼睛四周的穴位按着,“汝阳王府今日可有书信送来?”
云儿道:“奴婢等到了掌灯十分,没见王爷的书信。”
“是不是王府有变化?”云儿抬头仰望着贞娘,她长得比以前更出挑,眉眼精致极了,但出众的容貌赶不上她的静谧镇定,无论遇见什么事儿,九小姐都成竹在胸。
贞娘唇边溢笑,轻声说:“傻丫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啊。”
“奴婢不明白。”
“汝阳王殿下定是想到了我想说的话,我可没说大姐一句坏话,只要汝阳王有疑心,大姐设下的局便破了。”
贞娘是闺中小姐,没那么多人手打听消息,况且娴娘敢为必定会将尾巴处理干净,单凭她追查不到,贞娘此时也不求颠覆世人眼中汝阳王王妃——娴娘的印象,她就是想让汝阳王一人怀疑罢了。
“她出招,我必还招。”
贞娘秋水般眼眸偶现坚决,仿佛对云儿说,又反复自言自语,“饭要一口一口吃,千万不可着急。愚公移山···我可能搬开你压下的大山?总得试试看。”
云儿张嘴,随后又闭上,九小姐没同她说话,贞娘眼里闪过娴娘,她穿着绣着牡丹的衣裙站在她面前,如第一次见面,高傲自信,贞娘下意识的挺起了腰肢,睁眼望向前方,“你没错,我亦没错,若论谁最先算计谁,大姐,你想差了,不是任何人都能受您摆布。”
欺负到头顶上,还不去反抗,也太委曲求全了。娴娘再出色也是凡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佛祖。贞娘抿了抿发鬓,即便是神仙,亦欺负不了她。
“九小姐,姨娘一直哭,不停的哭,奴婢担心她哭坏了身子,小少爷读书的事儿···”
云儿尴尬的垂头,“您都要出嫁了,何苦做坏人?小少爷是聪慧的,他将来是您的指望,姨娘将他当成命根子一般。”
“就因为他是我娘家的依靠,同我一母所出,我才想着养好他。”
贞娘外出修行这三年,她同母弟弟长大了,被生母当成眼珠子一样,没贞娘在一旁看着,生母对儿子宠上天,养成他顽劣骄横的性子,虚四岁竟然一个字都不认得,稍有不如意便乱发脾气,只要不顺着他,他便满地打滚。
处理庶子的方法不是只有奴役他,捧杀一样适用,现在他还小,胡闹一些可以说是可爱天真,因为他是孟老爷的老来子,孟老爷宠着,将来长大了,再如此的话,许是会成了恶霸。孟林氏将他放在小妾身边养,地位出身很低,他再没什么本事,将来他不给贞娘添乱就不错了,哪里能让贞娘做依靠?
换个人,贞娘不会废如此多的心思。回到府邸看出问题的贞娘,从生母手中拿到管教弟弟的权利,教导他识字,修正他蛮横的性子。
贞娘废了一番口舌才说动的姨娘,午后弟弟孟哲报复贞娘,不仅推开她,并撕了书本,笔墨扔到地上,弄得书房一片狼,贞娘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孟哲根本不听,别人的孩子,哪能真当成亲生的?
即便亲生的儿女不听话了也是会被惩罚的,贞娘拿起竹板打了孟哲手板,她下手有分寸,但孟哲哭得惊天动地,嚎得整个孟府全都知道了。
贞娘低头看着手臂上的伤痕,“她还哭什么?不是都给她儿子报仇打回来了?”
云儿递上药膏,劝道:“姨娘一时气急,才打了您。”
“罢了。”
贞娘原本还存着教导好弟弟的心,被她这顿板子打没了,她早晚出阁,不是孟家的人了,既然孟哲指望不上,她便当没这个弟弟,将来惹下祸事有别人发愁,她该说得已经给姨娘说清楚了,总怪不到她头上,即便姨娘求她,帮不帮忙还不是在她?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