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燕北扶着她坐好,紧挨着她而坐。白如霜抬起了头,一轮圆月仿佛就在头顶,好似还看到了月宫的桂花树。白如霜双手合十,默默祈求着,嫦娥仙子如果看到,帮忙将他的魂魄放回来就好了。不管他的错了谁的身,只要他回来就好。
阮燕北吹直敢萧,轻快的萧声让她的心情,果真好了许多,已是七月了,夏夜的凉风,比起冰块降温,不知清爽了多少。阮燕北用头顶了她一下,白如霜摸了摸脑袋,瞪了他一下。
“怎么了?还不高兴?如霜,三哥最喜欢那个笑盈盈的傻丫头,你想想,你曾经都活不下去,说明想再活,可是山回路转,不是什么都好了?谁的人生都不可能一帆风顺,倘若你冲过这个迷雾,你就像浴火的凤凰,会从火中重生,只有这样的人,才佩得到幸福。”
“还有山回路转吗?人还能复活吗?三哥不是说,人死不能复活吗?”白如霜沉沉地叹着气。
“人死是不能复活,缘份尽了,就会有另外的……事情,舍得舍得,就是先舍后得,你失去这样东西,也会得到另外的东西,上天是公平的。”阮燕北想说,还有另外的缘份等着他,可是他缩回去了,细水才能长流,他就不信打动不了她。
“话虽如此,可是我……”白如霜抱着膝盖,低下了头,一切都在她的脚下,难道她失去了宛烈扬,得到就是权利吗?她宁可不要,她是女人,她只要他宠着她,那怕两人又一次的争吵,那怕她再逃出去,让他气得暴跳如雷。往昔一切,此刻想起来,都是那们的美好。
“如霜,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天下有许多失去女人的丈夫,甚至有些人没有出嫁,丈夫就死了。跟着牌位成了亲,也或者,有些人被迫为快死的人冲喜,一辈子守着寡,还要被公婆家的人欺侮。你是皇太后,现在可慰是万万人之上,锦衣玉食,儿女相伴地,有这么多人帮你,爱护你,你虽不幸,可是你又何其幸运?”
“有这样的事?没见过丈夫就死了?那怎么办呢?不能重新嫁人了吗?”白如霜诧然地探问道。
“不能,没有子嗣的寡妇,比奴婢都不如,在穷人家,是做不完的活,而在富人家,却是受不完的气,女人为何这样可怜?你想过吗?你生为皇太后,为何不帮帮这些人呢?女人生来可怜,想想我的娘亲,就因为是普通民女,被皇家拒之门外。承受未成亲,生孩子被族人沉塘的危险,倘若舅舅不认下我,那么我们母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可是圣祖皇帝呢?他依然在宫里三宫六院,倘若不是我的出现,或许他根本不会想起。就算他活着,我也不会认他为父。”阮燕北愤慨地冷哼了声,今天他坐在皇家的最高屋顶上,想起郁郁而终的母亲,隐隐地愤慨。
“三哥,你别这样说,圣祖说是他的母亲不许,圣祖不想这样的……”
“如霜,你错了,他是皇上,如果连一个女人的主都做池子,他还是什么皇帝?再说了,这宫里还少了民女吗?这只是他的借口而已,我最恨的就是他的这个借口,最恨不负责任的人,就因为他一时的喜欢,害了一个女人一辈子。如霜,在三哥的心里,你一直是与众不同的人,或许是上天将你派至人间,你一定要为女人做点事,至少不要让女人这样的卑微。如果你都不想救救这些可怜的女人,那么再无一个人能救得了天下的女人了!”阮燕北郑重的口气,让白如霜不知如何回答。
“三哥,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不晓得怎么做?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我有心,或许有些人不领情呢?我若下旨,从今日起,男人只能取一妻,那男人怕是要选反了!”白如霜哮起了小嘴,耸了耸肩。
“冰冻三尺是非一日之寒,可是你想都不想,那么这块冰就成为千年寒冰了。当然,凡事不能求急,也是要慢慢来,比如你规定,男人只能取一妻一妾,对那些虐待女人,强暴女人,打女人的男人,若是情况属实,严惩不待,若是妻子不想再跟他,可得一半家产,再由自己另选再嫁……”
“三哥,你真是天下女人的福星,明日,我就跟丞相说,批旨下诏。”白如霜的心里一丝兴奋,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是女人,她应该为天下的女人做点事,一夫一妻多好,两人相亲相爱,白头到老。皇家若是没有三宫六院,就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争斗,百姓家必定也是一样的,后院起火了,官员还能好好为官?家不太平,何来国安啊?
“是吧,那我们再好好想想,不如也许那些守寡的人改嫁如何?本来他们就没有感情……”阮燕北侧头瞟了她一眼,随即仰起了头,望着月空,今夜的风真凉爽,心中的阴云吹去了大半。就算一辈子得不到她,他守着她,那也是一种幸福。
“好,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就由她们自愿吧!但是也不能不写上,若是恶妇,也严惩不怠。就像南兰雨这样的恶妇,非得杀了她不可!”白如霜愤愤地道。
“嗯,你这个皇太后还真是公正,男人也无话可说了。你放心,南兰雨只要她出现,我非杀了她,看,天际的流星……”
天际忽然像下起了雨,一条条闪闪发光的雨丝,像给黑夜围上了一条围巾,只是立刻消失在尽头,白如霜立了起来,惊叹道:“好美的星星,三哥,你说,这是什么天像呢?”
“这是上天撒向人间,祝贺你大病初愈,你好了,大家都好。如果你总是低落沉默,郁郁寡欢,那么你身边的人,都像活在黑暗里,除了担心,还有伤心,特别是孩子,还有三哥……”两人立在房顶,阮燕北扶着她的肩,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白如霜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谢谢三哥,我的心情好多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下去吧……”
阮燕北将她揽在怀里,枕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际喃喃细语道:“如霜,你记住,就算天塌下来,三哥都会在你的身边,你不是孤独的人,你有三哥,如果你难过,就告诉三哥,甚至可以将三哥当成 是他,三哥都愿意,只是不要苦了自己,该忘了就要学会忘记,你才十八岁,皇太后只是一个头衔,你还是白如霜,三哥只想看到那日在路上追上来问我的天真的白如霜,而不是现在的你。”
白如霜阖上了眼睑,短暂的迷失,这样的拥抱让他想起了宛烈扬的怀抱。想起下边的侍卫,急忙推开了他,脸儿涨地绯红,尴尬地道:“三哥谢谢你,我会的,夜深了,我们都歇了。你别在夜夜守着我了,你瘦了,我不会再有事了!”
“傻丫头,有南兰雨没有除去之前,三哥都会守在你房门外,所以好好的歇着吧!”阮燕北对于她的关心,心里不由地一暖,他不相信,活人斗不过死人,骨头会烂,情也会变,总有一天,他会将宛烈扬从她的心头,丢到一边。
两人下了房顶,阮燕北陪着进房,帮她关好了窗,随后转身出房。白如霜立在床前,尴尬地看着他。她不是傻瓜,阮燕北的眸光里越来越多的柔情,让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自然了。她现在是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可是刚刚,她真是疯了,怎么站得这么高,跟他相拥,还似陶醉的样子,唯恐天下人看不见吗?天上的神仙都看到了,下不为例,她不是故意的。白如霜抱过了被子,紧紧地依偎着被子:“皇上,如霜会永远爱人,只爱你一个,你快点投胎,回来吧!如果如霜老了,你还会要如霜吗?”
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又一次涌动,滑落在被子上。或许这都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已经得到太多了。想想死去的韦琪英,想想赵新盈,如果她本本份份到现在,她一定放她出宫,让她自行改嫁。还有秦可人,倘若她想离开皇宫,倘若有自己喜欢的人,她也可以离去,宛烈扬不爱她们,她们也没有道理为他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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