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两碗冰酪就你和喜鹊分了吧。”
如画一愣,脸上神情僵了僵。
三娘子则径直笑出了声儿,“成了,五夫人赏你的,你就开开心心的吃给五夫人看。”她说着便冲如画点了点头。
如画便并了同样抿嘴窃笑的喜鹊一起伸手端起了桌上的冰酪甜滋滋的吃了起来。
那两碗冰酪里加了梅子和樱桃汁,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冰凉沁心,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宁氏见了两个丫头一脸满足的神情,当下又是喜欢又是叹气,“哎,让妹妹见笑了,也不瞒妹妹,这往年一入夏,我就贪冰,一天一碗冰酪一壶冰茶是少不得的,偏现在怀了个小祖宗,这也吃不得那也吃不得,真是让人闹心得紧。”
“那不知给姐姐找些事儿做,分了姐姐的心,姐姐会不会就不那么贪冰了?”三娘子笑的和悦,一边说一边就挽着宁氏的手不着痕迹的将她带回了竹意堂的内屋,毕竟这七月头的天太阳已经慢慢的毒了起来,想宁氏一个有了身孕的人虽是要多活络筋骨的,可在太阳底下站久了总也不是什么好事。
“找些事儿?”一进屋,一股子凉风就从放着冰山的铜盆处袭来,宁氏顿时觉得凉意潺潺,人都跟着舒坦了下来。
“是。”三娘子一边说一边将宁氏搀上了罗汉床,然后才从随身挎着的布袋里取出了两本厚厚的册子摊在了炕桌上。
宁氏探头看了看,一张脸顿时沉了色。
“姐姐愿意接吗?”三娘子问的直截了当,连半点拐外抹角的姿态都没有。
宁氏红唇微颤,伸手翻了翻桌上的册子,脸上笑闹的神情尽褪,竟忽然就和换了一副面孔一般正声问三娘子,“这是侯爷的意思还是妹妹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便就是侯爷的意思。”其实,三娘子还没有来得及问6承廷!
“这是靖安侯府内宅的账本。”宁氏一双手按在了册子上,“妹妹可知,五爷是庶出,按着祖制,我们五房是没有资格看内外宅的账册的?”
“我以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三娘子笑了笑,这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情略显疲惫道,“不瞒姐姐,早上的时候母亲已经把中馈之权交给了我。”
“我听说了。”宁氏竟毫不避讳自己留有耳目在霁月斋这件事。
而三娘子自然也不奇怪,“那姐姐怎么看这件事。”
“烫手山芋。”宁氏直言。
“正因为是烫手山芋,我便更不能让母亲得了逞。”三娘子目露犀利,笑意凉凉,“是,我在侯府确实没有根基没有人脉,可是我不像母亲那般只盼一人揽权。权分二处,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知人善用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看账是我的短处,却是姐姐的长处,姐姐也是侯府的五夫人,侯爷也看中了五爷的能耐,私下还会和五爷商议外院庶务,那我为何不能将内宅账务的事交给姐姐打点呢?”
“你不怕我……”宁氏压根儿没想到三娘子会如此坦荡,当下竟连一句假设的话都问不出口了。
而三娘子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径直摇了摇头,“姐姐不是这般贪心的女子,姐姐与五爷鹣鲽情深,姐姐也不会弃五爷于不管不顾的。账在姐姐手中,姐姐只要问心无愧,即便是以后我找了账司来查账,姐姐心中无鬼,自然就不怕被查。相反的,若是姐姐私下做了坏账,那从此以后五房要再想在侯爷跟前立足,估计就成了一纸空谈了。”
宁氏凝沉着眸子看了三娘子许久后方才轻启朱唇微微一笑,竟是答非所问,“那日大姑奶奶来,她的阵仗,妹妹是亲眼所见了,妹妹以为如何?”
三娘子微怔,眯了眼去看宁氏,“姐姐为何说这个?”
“物极必妖,妹妹以为用来形容大姑奶奶可是贴切?”宁氏悠哉悠哉的伸手探了探桌上摆着的杯盏的温度,然后仪态优雅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见三娘子谨慎的不说话了,宁氏忽然沉了声音道,“先二夫人过门后一年,曾私底下查过庄户上的一个田夫。”
“田夫?”三娘子有些糊涂。
“是,不巧那庄子正好是五爷负责打点的,当时无意得知先二夫人私下来查过人,五爷还以为是那田夫得罪了先二夫人,便巧不巧的将这事儿看了个重,也寻了那田夫来问过一次话。”
“谁知那田夫也是个实心眼儿的,一见五爷那问话的架势,径直一跪地就磕起了头,连连说了句当时让五爷都慌了的话。”
宁氏声音缓缓,可语调中却莫名的有着抑扬顿挫的感觉,诡异的让三娘子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就跟着压低了嗓音问道,“什么话?”
“那田夫说——小的冤枉,爷,小的真的没有和大姑娘偷情!”
宁氏的声音戛然而止,盯着三娘子的双眸里透出的全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三娘子呼吸禁止,只觉指尖都冷得了麻。
说实话,方才宁氏用的“物极必妖”四个字三娘子也觉得用来形容6云英是格外的贴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