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正在思贤苑朝会群臣,美人再等片刻。”陈麓见我悒郁难安,劝慰道。
我岂会不明白,如今战火连年,人力财力大量消耗,汉初的经济刚有所复苏,现下已有些力不从心,前段时日,桑弘羊改革盐铁贩卖体制,虽是有效,却不彻底。
治标不治本,以税收充实国库,将私人买卖垄断为庙堂掌控,人民的生活质量却未有提高,山东流民迁徙,流离失所,在宫廷奢靡享乐的同时,很多人裹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从古至今,这便是永恒的矛盾。
刘彻企图建立一个千秋万载的大汉帝国,那是何其壮阔的宏图,万世而尊。
胡无人,汉道昌。
想到自己,想到霍去病,在命运面前,人是多么渺小而无力。
一直坐到更深,忽听殿外有人禀报,我竟是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要怎样开口…
刘彻依旧是大步入殿,宽广的玄色袖袍,带起凛凛的风。
他屏退左右,朝床帏走来,我掀起帐帘,见到的却是一张阴沉的脸,顿时浇熄我的兴致。
我讪讪地看着他,只当他心情不好,便想要岔开话题,“尹夫人,已无大碍了吧?”
谁知他竟然冷笑着坐在塌旁,“爱妃是希望她有还是没有?”
“我只随便问问而已,陛下犯不着这般质问。”我别过头去。
“爱妃想必最是清楚。”
“我为何要知道?”我忿然道。
“看你还要装到何时!”他一甩袖子,将一团东西扔在被子上。
我疑惑着拿起来,带看清楚之后,如遭雷击一般,一阵发懵,手上拿着的,正是那瓶失踪已久的玉华膏。
“这是…”我颤抖道。
“朕还要问你,将此物送给尹夫人意欲何为?”
“什么?!”我直直坐了起来,这绝不可能,她与我素无交情,我怎会傻到将搀着麝香的药送给她呢!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送过她这些!”
我猛地想起,急忙唤道,“南陵!”
她匆忙跑进来,刘彻不耐烦地看着我。
“这瓶玉华膏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找不到了,为何会在尹夫人那里?”我拿着瓶子,急切道,
“美人您如何忘记了,当日尹夫人喜得龙胎,是您亲自交代奴婢将玉华膏送给夫人的。”
这些话好似当头棒喝,我死死盯着南陵的脸,难以置信!
“你还有何可说?”刘彻冷言道。
“你真的是南陵么?谁教你这般说的!”
“美人您说玉华膏去腐生肌,送尹夫人最合适不过。”她拧着眉,好似提醒一般。
我觉得越来越无力,看着她丝毫不见慌乱的脸,我的心凉到极点。
这一开始便是圈套,只有我傻傻困在其中…
可为何会是南陵,是这皇宫里我觉得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你下去吧。”
南陵走后,刘彻一把捏住我的脸颊,来回拂动着伤疤,“若不是此次尹夫人险些小产,朕不知要被你骗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