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朱雀大街尽头,快到城郊的地方,赫然挺立着一个门面不小的双层酒楼。
自然就是李家酒楼了。
按理说天色已晚,林语冰两人本该歇息一晚,再来李家酒楼打擂台的。可这元宵夜极热闹,两人舍不得归家,好吧,其实是梅馨舍不得回宫,非要来李家酒楼和他们会上一会。
“宫里好酒好灯好美人,你不去,偏来这地方,万一人家没开门,我们可不是白来一趟么。”林语冰眼看着那李家酒楼的招牌就在眼前,就叫停车夫。
“这不开着的么,宫里年年那个样子,我早就腻味了。”梅馨看着李家酒楼挂着喜庆的灯笼,一击掌开心道。
马车里除了她们还有白三娘,那白三娘素日里是个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可贵的是心里很有计较,遇到林语冰梅馨这种身份的人,就当了锯了嘴的葫芦,不言不语,不求说点什么讨两人欢心,只求无功无过,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了。
两人问,她才答,等两人把情况了解都差不多了,就不再言语。正好到了地方,几人纷纷下来马车,交代了车夫等候一番,就要进那李家酒楼。
京城除了鸿顺酒楼一家独大,还有不少叫的上名号的酒楼,许是李家酒楼位置不好,林语冰两人都没听说过。李家酒楼从外面看也算典雅细巧,准时不错,林语冰若是路人,也不介意去坐上一坐的。
大门左侧有个叉着腰训人的女子,看着不过十六七岁,模样不大,语气却凌厉,刀子一样的嘴连声对面前的几个男人咒骂,“赊帐赊帐,我看你们就是吃白食,这个月让你们白吃了第三次了,还想赖我们的饭菜不新鲜,我呸!你尽管闹啊,来我们李家酒楼闹事的多了,没见过我们怕的,下次再敢来,我就直接那滚烫的热汤浇你们,看看能不能烫熟你们这老厚脸……”
“纤桃!休得胡言乱语!我们这是敞
开门做生意的,哪有你这么恐吓客人的……”
这时门口走出来一个桃李之年的女子,一身嫩黄色,腰肢像刚掐了芽的柳枝,细细款款,随风摆柳的向那个叫纤桃的女子走去,“楼里被你吓走多少客人,附近都传李家酒楼有个动不动就要骂人的上菜丫头,以为谁还敢来咱们家?几位客人,不好意思,仆役无礼,这顿我替你们免单了,还望几位以后对李家酒楼多多美言。”
那几个赖皮一听就欢欢喜喜的离开了,纤桃胸口起起伏伏,显然气的不轻,“好啊,表小姐,你不为这酒楼出一分力,吃穿用度全都算在酒楼,如今还拿酒楼的收益当自己的人情,酒楼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想要做好人,自己掏银子把他们的饭钱填上啊!”
纤桃一身普通粗布麻衣,扎着一股黑油油的麻花大辫,对着身穿绫罗的“表小姐”毫不畏惧,真让原处偷懒的林语冰偷偷叫了个好。
她还挺欣赏这小暴脾气的。
表小姐甚至一阵摇晃,差点气的一个仰倒,开口虽是责备却也轻声细语的,“你这个丫头,年纪不大,说话却忒的市侩,先不说你对主人家这么无力,你叫我一声表小姐,我也算你的主子了,怎的说话这么无礼?罢了,也是妹妹没调教好。纤桃啊,你听我一句劝,流落到商贾铜臭之流就已是不幸,万不可再沾染了铜臭气,士农工商,商排……”
那表小姐还在滔滔不绝的说教纤桃,纤桃似忍无可忍,扬声反驳道,“您可拉倒吧,这府里没有一个这家那家的奴婢,都是上工领月钱的,我干活东家给钱,怎么你就成我主人了?我正正经经的自由身,表小姐可别冤枉我,这儿不是你那秀才府呢,叫你一声表小姐是看在东家的面子上让你继续做梦。别的我就不多说了,您瞧不起做生意的,别吃生意人的喝生意人的啊,有借还得打欠条呢,您一家
子白吃白拿,和吃白食的地痞流氓有什么区别,有本事出门喝西北风啊,顺便带着你老娘哥哥一块,东家念着情从来不说你,我纤桃了不怕谁!”
梅馨在远处听的有趣,咯吱乱笑,“原来百姓们都是这么吵架的,听着真有意思。”
“被人叫表小姐,又有哥哥母亲,应该是李诗月的姑亲表姐妹。我看这家确实够乱的,还没进门家丑就乱扬了。”林语冰抽抽嘴角,“梅馨,你还要进去吗?我跟你讲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每次遇到奇葩,我都有这种感觉。”
“当然去啊,你遇到过,我还没遇到过呢,跟上。”梅馨利落点甩下一句,一马当先走了过去。
“真是的,”林语冰嘀咕,“怎么听都像炫耀自己命好似的。”
两人走进,表小姐和纤桃已经先后进了酒楼,林语冰和梅馨,白三娘三人被人当做是客人,被殷勤的引到了一桌。
为了找茬看戏,梅馨放弃了到酒楼必定雅间的习惯,坐在了大堂。酒楼人寥寥无几,看来生意不好,而最惹眼的就数她们三个女子,梅馨和林语冰自然穿着打扮贵不可言,白三娘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富户,穿着打扮上从来没松过,如此一来,伙计小二都围了上来,殷勤的让林语冰头皮发麻。
“留一个小二哥就行,你们忙自个儿的吧。”白三娘是察言观色的行家,看到林语冰有些不自在,忙遣散了众人,只留一个报菜名的小二哥。
那小二哥有些木讷,让梅馨有些不喜,她眼眸一转,笑道,“你们不是有个叫纤桃的丫头吗,让她来服侍。”
小二一愣,讷讷道,“纤桃是上菜的,不是小二……”
林语冰被他逗笑了,抓了一点碎银子给他,“没事,听说她很伶俐,这事想必也做的来,你就叫她去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再木讷的人见了钱也灵光了,店小二收了钱点头哈腰的,忙去寻纤桃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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