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飞絮大家的琴艺,可排烟陵城前五,武士青讨个彩头,献银8888两!”
“难怪飞絮大家能蝉联六个月的花魁之名,不枉本公子从东林远道而来,何云冲,献银6000两!”
…………
女子一开口,下方数百人这才彻底回过神来,随之便响起了一大片的鼓掌与叫好声。
世贵酒楼顶层,歌女献艺,通常都由掌柜的安排,前提条件是客人要到一定数量,至于安排哪名歌女,那就得根据上月的总献银数额排名来了。
总体而言,上月排名越高,次月登台机会就越多,单月第一名的还有一个花魁称号
引导客人为歌女争风吃醋而竞相打赏,既捧红了歌女本人,又满足了客人的心理需求,同时又为酒楼带来了巨额利益,这也算是一种高明的经营之道。
今日献唱的飞絮大家,已蝉联了六个月献银第一,已预定了年度花魁的称号,从众人络绎不绝的竞相献银举动来看,显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一连数十道献银声响起,那飞絮大家旁边,有张精致的银色方桌,一众侍女正穿梭在下方宾客之间,不断将豪客的献银拿过来摆上桌子,不过百息,白花花的银锭就在桌子上堆起了一座半米高的小塔,目测数额最少也有三十万以上。
“本公子记得,飞絮大家上次弹楚风,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今日旧调重弹,刚刚弹到稻梁盈野,炊烟绕梁时,琴音似有悲意,本公子猜猜,莫非是飞絮已知晓芦河谷粟田一事,心有感伤?”
一众宾客中,突然有个白衣仗剑的年轻公子,起身笑着开了口,周围一众人闻声,立刻都侧目看了过去。
台上的柳飞絮,闻声也侧目看向白衣公子,面露甜笑道:“杜公子果真通晓音律,飞絮佩服,昨日听闻芦河谷反民,一把大火焚尽百里粟田,小女子确实心有所感,故借琴音抒发,诸位见谅了。”
杜贺出了风头,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得意,正欲开口说话,却被隔壁桌的另一个白衣年轻人给抢了先。
“飞絮姑娘,反民二字用错了,芦河谷那帮人,都是我烟陵辖司治下的奴隶,他们算哪儿门子的民?”
“乱党叛逆,藩镇毒瘤!”
“不过是些受了霜烬会蛊惑,试图蚍蜉撼树的卑劣贱种,方伯仁慈,对这些贱种一再忍让,却不想他们变本加厉,如今还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依我看,对这些奴籍村就该从严治理,不能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
“近十几年来,魏博的改制邪风吹向三藩,有一小撮人也受了影响,天天鼓吹说要效仿魏博改制,什么提高奴籍者待遇,放宽民籍要求,削减奴籍村数量,如此方能壮大藩镇,强我陈仓。”
“放屁,纯属放屁,我陈仓能有今日盛景,一仰仗方伯大人,二靠的就是我世、贵、军、民四等人万众一心,两百年来东征西讨,不断扩张疆域,为藩镇抓到越来越多的奴隶,才有煤、铁、银各类源源不断的矿产;才能保证兽肉、兽血、兽骨等等一应修炼资源的低廉价格;才能维持庞大的军费开支;才能确保藩镇后继有人,天才层出不穷……”
“那些奴籍者,要么祖上十恶不赦,要么出身那些朝不保夕的散乱营地,若无我陈仓教化,他们现在还过着食不果腹,茹毛饮血的日子,才过几天好日子,又开始贪得无厌了,哼!”
“没让他们去雪林对付寒兽和诡怪,只让他们采集开矿,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方伯幕府,对他们已经足够好了,还想要求更多,简直是得寸进尺!”
“此等歪理邪说,果真盛行下去,那还得了?”
“说到底,这股邪风,还是六年前那位新任太尹薛子敬薛大人带起来的,就是他长期在方伯、令伊,以及各大郡守城主面前鼓噪改制,说什么只要效仿魏博改制,必能使我陈仓日新月异,从此踏上强盛之路,甚至将来一统摩敖川,也未必是梦……”
“一统摩敖川,嘁……大话谁不会说?更何况,开疆拓土,抓越来越多的奴隶,难道就不能使我陈仓日新月异,愈发强盛,将来不照样能一统摩敖川!”
“我早就听说了,咱们这位薛太伊,是从卢龙藩镇逃出来的,有风传说,他薛氏满门,都被卢龙方伯给灭了,一个死里逃生的罪名,也不知为何,方伯和陈令尹就是欣赏他,一来就许以高位,哎!”
“方伯之下,令伊掌军,太伊领政,二者只有劫身境强者方可担任,陈仓百年旧制,这薛子敬只有显阳级修为,方伯竟为他开了先例,愣是撤了前太伊……”
咻…………
圆厅内众人越说越上头,直到最后一人,提到前太伊三个字,圆厅高台正对面的雅间内,突然飞出了一柄小匕首。
第四百七十六章郡城销金窟,反对改制的浪潮,缺钱的季洪
嘟!
那小匕首如流星般窜出,速度极快,瞬间就划断了那个说话人的鬓角,将其一缕黑发钉到了高台的那张桌子上,那桌子是银制的,但匕首依旧往里插了一小半进去,强大的力道让匕首震颤不止,瞬间就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在此信口议政也就罢了,竟敢非议方伯大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本世子,现在就拉你去刑司治罪?”
那个被射断鬓角的人,本来满脸的怒不可遏,在听到雅间内传出的声音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即对着雅间内躬身一拜,脸色通红的下楼跑了。
周围众人看到这场景,没有半点意外,纷纷扭头朝着雅间看了看,随即都不敢再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