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老式座钟的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我蜷缩在沙发上,电视屏幕闪烁着雪花,忽然有团黑影从画面中一闪而过。揉了揉眼睛再看,什么都没有,可后颈却传来刺骨的凉意,仿佛有人对着那里吹气。
“一定是太累了。”
我起身去倒水,经过玄关的穿衣镜时,余光瞥见镜中人嘴角上扬,露出个扭曲的笑。猛地回头,镜面映出的只有我苍白的脸。水烧开的鸣笛突然炸响,惊得我打翻水杯,玻璃碎裂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孩童的咯咯笑声。
第二天在公司,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同事陈姐递来咖啡,欲言又止:“小夏,你最近黑眼圈重得吓人,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玻璃幕墙倒影里,有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正死死盯着我,海藻般的长发遮住半张脸,指尖还滴着黑水。我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椅子,可当我再看,玻璃上只有陈姐惊愕的表情。
“你脸色好差,要不去医院看看?”
陈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摸着口袋里的抗抑郁药,想起三个月前那场意外。那天我独自开车经过盘山公路,暴雨让能见度几乎为零,等我再醒来,车翻在路边,挡风玻璃上有团模糊的血手印,可我的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从那以后,各种诡异的事情接踵而至。
深夜,我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条形的光影。客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我握紧床头的台灯,蹑手蹑脚地走出去。黑暗中,有个身影背对着我站在窗边,穿着我昨天刚扔掉的白色睡裙。“你是谁?”
我的声音在发抖。那人缓缓转头,那张脸和我一模一样,只是左眼下方有道狰狞的伤疤,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小夏,你终于看见我了。”
我尖叫着打开灯,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碎片,其中一片镜子残片里,倒映着我惊恐的表情。手机在这时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你以为那些鬼是真的?不过是你不愿意面对的自己罢了。”
记忆突然闪回事故发生前,我在后视镜里看到的,分明是自己扭曲的脸。
开始疯狂查阅资料,在论坛上发现个隐秘的小组,组员们都声称见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鬼”。有人说对方会半夜在镜子上写字,有人说被
“自己”
威胁做坏事。更可怕的是,我在旧报纸堆里翻到
2010
年的社会新闻:“连环杀人案凶手落网,自称被‘另一个自己’操控。”
配图里凶手的照片,和我在玻璃倒影里看到的
“女鬼”
神态如出一辙。
母亲似乎察觉到我的异常,从老家赶来看我。她收拾房间时,在床底发现了我藏起来的病历本,诊断书上
“精神分裂症”
几个字刺得她老泪纵横:“小夏,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我看着她鬓角的白发,喉咙发紧,却在这时看到她身后的墙角,另一个
“我”
正舔着嘴唇,眼神充满嫉妒和怨恨。
病情越来越严重,那些
“鬼”
出现得愈发频繁。有时在电梯里,镜面会映出满脸血污的我;有时走在路上,橱窗倒影里的
“我”
会突然做出割腕的动作。我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觉,直到那天,我在镜子前看到两个自己,一个哭着求我吃药,另一个笑着举起了水果刀。
千钧一发之际,我想起论坛里一位幸存者的留言:“战胜他们的关键,是接受全部的自己。”
深夜,我鼓起勇气走向镜子,对着里面的
“鬼”
说:“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
那些扭曲的身影愣了愣,表情渐渐变得柔和。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我发现镜子里只有一个自己,虽然疲惫,却无比真实。
但事情并未结束,偶尔在人群的倒影里,我仍能瞥见熟悉的眼神;新闻里也不时报道
“目击者称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的怪谈。那些被我接纳的
“鬼”,真的与我合为一体了吗?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是不是都藏着不愿面对的自己?而我们,又该如何在光明与黑暗交织的精神世界里,寻找到真正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