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中药的苦涩,在
307
病房里凝滞成粘稠的雾气。林秋蜷缩在病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上的十字花纹。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止痛泵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却压不住走廊尽头传来的隐约抽泣。这是她住进安宁疗养院的第七天,也是疼痛开始不受控制的第三周。
“又疼了?”
清冷的声音从阴影里飘来。林秋浑身一震,转头看见护士苏白不知何时站在床边。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切割出诡异的条纹,她手中的托盘盛着止疼药和温水,金属勺子碰撞的声音像是牙齿打颤。
药片滑过喉咙的瞬间,林秋突然抓住苏白的手腕。她的皮肤冷得惊人,像是刚从冰库里取出来的标本。“你每天晚上来查房,为什么总在我耳边……”
话没说完,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炸开无数金色光点。迷迷糊糊中,她听见苏白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睡吧,睡了就解脱了……
唵嘛呢叭咪吽……”
晨光刺破窗帘时,林秋的枕边多了串佛珠。檀木珠子泛着油润的光,却在每颗珠子的孔眼里凝结着暗红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同病房的周奶奶正在收拾东西,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恐惧:“丫头,我要转院。昨晚上那个苏护士……”
她突然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沫里,混着半颗牙齿。
林秋的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主治医生发来的消息:“你见过苏白?”
附带的照片里,穿着护士服的少女笑容灿烂,拍摄日期是
2015
年。可林秋确定,眼前的苏白眼角布满细纹,举手投足都带着历经沧桑的迟缓。更诡异的是,照片下方的注释写着:苏白,2016
年因医疗事故坠楼身亡,享年
23
岁。
深夜的走廊寂静得可怕,林秋攥着佛珠,循着记忆中抽泣声的方向走去。护士站的灯光明灭不定,值班表上苏白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她的排班时间永远是凌晨十二点到清晨六点。当林秋翻开值班记录,1998
年到
2024
年的纸张上,每个深夜的备注栏都写着相同的字:超度中。
“找我?”
苏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秋转身,看见她正抱着一摞病历,白大褂下摆滴着水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那些病历本的封皮上,密密麻麻印着林秋的名字,最新的一份诊断书里,死亡日期被红笔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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