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下意识的便站了个立立整整的军姿。
元蔚肃声道:“我羽雁没有扶不起的儿郎,你若言败,我便不认你这个弟弟!”
这话一说出来,元秀便再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扶夫人到底还是不放心:“清宵……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这天都……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啊!”
她的夫君已经折进去了,若是在他身后,这一双嫡子都不能保全,那待百年之后,自己又有何颜面去见元氏的列祖列宗?
元蔚闻听此言,却是一笑。
“在吃人的地方行吃人的事,最为相宜,我有分寸,您放心。”
这日临走时,扶夫人还在同他嘱咐:“孩子,定要万事小心,记得,先有青山后有柴,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回至寝殿时,偏殿里正在传膳,元蔚拦了一句,只说在宫中用得很不消化,便将今日晚膳免了。
裴筠筠听罢,既没说劝慰的话,更没说打趣的话,仍是没什么精神的吩咐侍女撤下碗盏,元蔚见她这样,好奇心便被勾起来了。
“怎么了你?这又是什么新把戏,难不成入了冬你也玩起冬眠来了?”
将手中书册往小几上一搁,元蔚踞坐榻上,颇为玩味的打量着她。
裴筠筠蔫头耷拉膀的看向他,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把事情说了。
今日她同元蘅厮混了大半日。在元蘅那儿看完了头面之后,两人便互相撺弄着要去元隽那里看看。
元隽自进京后便一直称病,平常都不爱见人,元蘅偶尔还见过两面,裴筠筠自从跟在元蔚身边,便几乎抽不开身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两人一拍即合,出了门直接便往睿王殿下的寝殿奔去。
也是赶巧了,彼时葵星不在,殿中侍奉的婢女一见是宗姬来了,掂量着这会儿元隽精神还好,便直接将人让进去了。
可是这一面却见得裴筠筠很是不舒坦。
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元隽行止如常,整个人还是那股子不入凡尘的味道,可她就是觉得,这人待自己忽然就生疏了许多——甚至是有种从来没见过的感觉。
她坐在榻下脚床边,捧着脸忧愁的同身后的人道:“是不是我最近都没去给他请安,时日长了,殿下就把我忘了呀……”
元蔚背对着他,一点一点敛去脸上那股高深莫测的情绪,顿了顿,嗤笑一声道:“忘了你?你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他为什么要记得你啊?”
裴筠筠皱了皱眉,不是很爱听这话:“你不要这么说,殿下很好的,他是很……”
琢磨了半天,最后她说:“他是很放不下我的。”
元蔚狠呛了一口水。
她懒怠怠的站起来,无奈的膝行上榻去给他顺气,嘴里抱怨:“你干嘛……”
元蔚匀过这口气,想了想,忽然伸手将人拽到眼前来。
裴筠筠一惊,没等发问,便见他很是仔细的将自己的脸一顿揉搓。
她都愕然了,只见元蔚揉够了之后,将人一松,啧啧言道:“脸就是这么一张脸,也没易个容什么的,你不知天下男子认美色?你要有点子美色,说这话,我还当你三分真。不然就你这么个相貌平平的丫头,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信誓旦旦的认为睿王殿下放不下你?”
“小王爷,你嘴好毒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想了想,发下宏愿:“那我就祝你……娶个悍妇丑八怪当媳妇儿,一辈子近不得美人儿的身!”
元蔚哼笑一声,很想问问她,你们朗月那位千金难道是个悍妇丑八怪吗?不过心思一转,这句没问出来,出口却颇为感慨道:“说起美人来,我今日在东宫倒是见着一位。”
裴筠筠跪坐在旁,歪着头看他。
元蔚叹道:“怪不得步明修三句话离不开人家,果然有天人之色,很是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