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辈子,这样的兄妹情,她是注定不会有了。
元蔚看不见她心中想什么,只看得见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挑了挑眉,他问:“这么高兴?”
裴筠筠一愣,心道,这回你是真冤枉我了。
元蔚将妹妹拉到一边,起身朝她走来:“羁旅孤独,不如本王带你一起上路如何?”
她连连道:“奴婢怕惹殿下生气,还是不要了,不要了。”
元蔚勾唇一笑。
停在她身侧,他轻声缓言道:“我可提醒你,你呢,最好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你太得意,我看了就不痛快,我一不痛快就爱忘事儿,一来二去的,有些东西放在哪儿了,说不定就给忘了。”
——比如,渥丹的解药。
裴筠筠一个激灵,忙打保证:“您放心,奴婢一定夹着尾巴做人,绝不让您不痛快!”
他拍了拍她的头顶,道:“乖。”
当晚的中秋家宴,元隽称病并未出席,不过因多了一个步明修,倒是衬得整个羽雁府都热闹了不少。
这人相貌好脾气佳,半点架子都没有,一个下午的功夫就在下人中培养出了极好的口碑,元蘅红眼看着,只觉得丫鬟给这人端的月饼都比自己的要油亮好看,简直气煞人也!
于是好好的一个中秋佳节,愣是把个小宗姬憋屈的连月饼都只吃了一块,便带着侍女敢怒不敢言的离席了。
步明修与元蔚这一来一走,元蘅便成了府中最忙的人。
原因无他,只在于元隽那冰冷的性子不好靠近,下人们虽喜欢这位表公子,却也不敢同他没大没小,如此一来,这王府里就剩了元蘅一个能让他随意撩扯,又能与他有来有往的人了。
于是这阵子元蘅被他烦得不轻,刚开始还志气十足的愿意同他论黑白道理,可发现了这人无赖的本质上之后,可怜的小宗姬便只有躲的份儿了。
这日又一个大晴天,外头风清气朗,午后步明修同元隽下了盘棋出来,心中无聊,便直奔了玉虚阁。不想又是一个不巧,小丫头带着侍女满府里溜达去了。
见不着人他也不急,嘴里念了句既来之则安之,而后便被丫鬟让进了偏室里百无聊赖的等。
偏室一角正连着书阁,他等的时候长了,迈开步子一走,推了门便进了书阁。入目一副大案上三堆两垛的尽是笔墨书卷,仿佛这整座屋室的味道都被带的好闻了许多。
他近前一看,倒是没想到,这小表妹看上去童稚未蒙,肚子里却还有些墨水,寻常诗词文赋不算,竟还抄起了医理,学起了医道。
好奇心被挑起来,他手下的动作便没停下,见此间并无什么私人信笺,便放心大胆的看了起来。
然而不多时,他翻看纸张的手猛然停住。
——满案的稚嫩笔迹间,他看到了一张与众不同的。
停顿须臾之后,他发了疯似的,强稳着浑身的颤抖,开始从这一堆笔墨中挑选出每一张的‘与众不同’。
到最后,统共,也不过拣出了那么三张纸而已。
而他,就看着这三张纸,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满是惊愕无方,满是,不敢轻易认定的狂喜。
“漱华……”
许久,他双臂撑在案上,怕是惊扰了什么一样,轻轻的,唤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