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副戎装的银发男人披一身鲜血风尘仆仆归来。少年抬眼:“阿风。”
男人单膝跪地扶胸行礼。
“你来。”少年笑说,“来看,第九重梦,织好了。我带你去。”
男人一挥剑,世界从中斩断,强大的力量弹开了少年的手。
惊恐中天翻地覆,只见男人满目愤恨,脸孔渐远。下意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却发现百口莫辩。
心口好痛好堵,有点想哭。
然后惊醒了。
睁眼望天,惊魂不定地喘着大气,刚回味说这梦真他妈玄乎,下一秒就……妈的什么梦来着?忘得一干二净。股间的酸痛和床单上的大片白渍倒是提醒了他前夜发生的事情。可是,另外一个当事人呢?不说不解释,就这么事了拂衣去吗?
奇迹的是,脚能走了!并且膀胱还恢复了紧小便的感觉。
楼下传来音乐声,是纳兰楚客的刻录唱片,翻唱自周璇的“心上的人儿,有笑的脸庞,他曾在深秋,给我春光……”
明晃晃的视野里,铜质唱片机在大厅中央咿咿呀呀,售楼中心的痕迹一扫而空,通黑大理石的地板映出人影绰绰,墙裙全部是上等黑酸枝木,老家具无一遗漏回归原位,另外多了许多高科技玻璃展柜,展柜里是花花绿绿的戏服道具、老电影海报、名人内衣裤……
北面墙壁特意留白,正在投影一部粉墨制片厂出品的黑白老电影。
最主要的是,人头攒动,宾客应接不暇。
——粉墨影艺博物馆已经正式开张了。
天,什么时候的事?总不会一夜之间就装修好了吧?
有人发现了二楼的纳兰德性,立即兴奋地举起镜头,周围的人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注意到他。
回身闪躲的同时,看到了走廊尽头被麻绳捆着的安冬,正像个虫子一样从阁楼间房门里蠕动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
安冬比了个“嘘”的手势……嘴势,下巴指一指楼下,意思是别惊动游客。
“天呐!太幸运了!竟然真的见到了纳兰图图的哥哥!”“馆长先生我们是慕名而来的能不能跟我们合个影啊?”楼下人们开始骚动。要不是楼梯口安了道防护门,并请了保安把守,估计都要冲上去了。
愧对群众厚爱,本想道谢,心口突然一阵钝痛,抬手的时候看到露出袖口的皮肤像被烧伤一样,一点一点溃烂萎缩,触目惊心。
第40章 说你爱我
(四十)
半秒的心惊之后,纳兰德性恍然大悟。难怪风潇要带他回小楼里来,原来真的是个surprise啊——是要他惊喜地发现修复小楼的心愿达成,这样就能收魂魄走人了吧。大概这次失踪事件提醒了风潇,任务再拖延下去只有被人捷足先登。
那昨晚的事,又算什么呢?温存告别?还是引渡他灵魂的一个步骤?很有可能。想到他始终按着自己脑袋的手,突然感到心寒。
“纳兰先生,我们聊聊。”安冬的话唤回了他的思绪。
“是谁绑你?”
“你那了不起的管家先生,还有谁。”
风潇绑安冬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第一次被骗去沈宅就是因为安冬的明示暗示,他跟这场阴谋脱不了关系。纳兰德性走去朝阁楼间里张望了一眼,奇了怪了,公司人都到跑哪去了。看安冬挣扎得厉害,脖子手腕都勒出了血痕,掂量半天要不要给他解开。
看了看手背逐渐从袖口延伸出的烧伤,心里赌着风潇的一口气,决定替安冬解了。
“哎,我说,你手下都不是人啊?”安冬盯着他的眼睛道谢,又神秘兮兮凑过来问。
“你知道了?”
“亲眼所见!不过……开玩笑的吧?真不是人?”安冬一脸的不相信,“那么是机器人?”
“是恶灵。”
“恶灵牌机器人?”
“恶灵牌恶灵。”
“那不可能。”
“你看你,不信我还问。”
“咱们可都是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啊,你跟我坦白说,再高的高科技我都能接受。”
“随便你信不信。”实在难受,起身要走,却被安冬拉住。手腕的溃烂被布料擦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