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胞弟张玄龄在太子麾下任率更令。”
柴令武微微一笑,“兄弟阋墙,最易利用。
张玄陵若能扳倒苏亶,既显刚直,又可压过胞弟风头。”
“妙。”
李泰忽然起身,在书房内踱步,“但仅凭程序漏洞,恐不足以救褚遂良。
父皇虽重律法,却更重结果——若褚遂良强占民宅属实,程序瑕疵不过是小过。”
柴令武沉默片刻,忽然压低声音:“殿下可知,史诃耽之妻族,乃西市胡商首领安拂毗延?”
“安氏?”
李泰瞳孔骤缩,“那不是……”
“正是。”
柴令武点头,“安拂毗延曾向太子供奉过三百匹波斯锦缎。”
李泰猛地停步:“你是说,史诃耽状告之事,太子早知内情?”
“不然为何拖至今日才发作?”
柴令武指腹叩击案几。
“苏亶重审旧案时,安拂毗延已暗中向太子示警,却被太子授意借刀杀人,既除褚遂良,又断我等耳目。”
李泰的脸色瞬间阴沉:“好个一箭双雕!
若我救褚遂良,便是与太子正面为敌;若不救,朝堂再无敢与太子抗衡的言官。”
“所以我们要反客为主。”
柴令武从书架上取下《唐律疏议斗讼》,翻至“越诉”
条目。
“史诃耽初次告状被驳回后,若依律当‘越诉’论处,其证词本就不应采纳。
苏亶明知故犯,已属枉法。”
李泰皱眉:“但史诃耽有勋位,按律可直诉登闻鼓。”
“勋位是陛下亲赐,可‘昭武九姓’的胡商身份是天生的。”
柴令武指尖划过“杂户不得与良人争讼”
的批注。
“陛下若维护苏亶,便是重胡商轻士族;若治苏亶之罪,太子便失了左膀右臂。”
李泰忽然露出笑容:“你是说,用‘华夷之辨’挑起朝堂争议,让父皇在‘律法’与‘舆情’间难以抉择?”
“正是。”
柴令武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展开竟是《长安胡商图》,画中粟特商人骑高头大马,身着锦缎招摇过市。
“明日早朝,我会让文学馆学士吕才‘不小心’将此图呈给陛下,再附一份《请禁胡商奢靡疏》——届时,褚遂良强占宅地之举,便会被视为‘遏制胡商跋扈’的无奈之举。”
李泰抚掌赞叹:“吕才是魏征门生,他若上奏,必有人以为是太子指使。”
“如此一来,舆论便会转向‘太子包庇胡商,打压直臣’,父皇纵想保太子,也需顾忌天下士族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