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青鸢抓住他的衣袖,"你才刚醒,魂火不稳!"
"所以我需要你帮我。"陈烬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匣,"这是陈墨的《生死熔炉手札》,里面有解除引魂笛的方法。青鸢姐姐,你记不记得他说过,合成师最忌讳的是心软?其实他没说完后半句——最难得的,也是心软。"
号角声更近了。青鸢看见老周的骷髅兵开始溃散,有些骨甲被爆魂散腐蚀出缺口,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骸骨。她咬了咬牙,把骨刀塞进陈烬手里:"拿着这个,要是撑不住。。。。。。"
"不会的。"陈烬笑了,他的眼睛里有星子在跳,"陈墨说过,有人替他看春天的桃花,他就不会走得太早。"
话音未落,他已经跃上城墙。青鸢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影子里缠着半透明的锁链——和当年阿九的锁链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亮,像用月光铸的。
"陈烬!"她大喊,"你的影子!"
少年回头,嘴角扬起和陈墨如出一辙的弧度:"那是陈墨的命魂在护着我。青鸢姐姐,替我告诉他。。。。。。我没辜负他的烧。"
话音被风声撕碎。青鸢转身冲向雁鸣川,骨刀在掌心发烫。她听见身后传来骨笛的尖啸,接着是陈烬的痛呼,但她不敢回头——老周的骷髅兵里,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正抱着陈墨的骨刀哭喊:"哥哥,救救我爷爷!"
当青鸢杀到芦苇荡深处时,影蚀者已经退到了河边。她的骨刀上沾着黑血,却越砍越有力——陈烬的手札在她怀里发烫,每一页都写着陈墨的笔记:"亡灵怕的不是刀,是活人的执念。"
"阿鸢!"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青鸢转身,看见陈墨站在雾气里。他的眼尾暗纹已经爬到了头顶,脸色白得像纸,却笑得和三百年前那个在乱葬岗教她画咒文的小乞丐一模一样。
"你醒了?"她的声音发抖。
"没醒。"陈墨伸手摸她的脸,指尖穿过她的脸颊,"我的魂火散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你心里的我。"
青鸢的眼泪砸在地上。她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的泥土里埋着无数星烬,正随着她的眼泪发出微光。
"铁狼的大军要退了。"陈墨指向河岸,"你看。"
青鸢抬头。原本追击的影蚀者突然停住脚步,他们的影子在地上疯狂扭曲,像被什么东西拽进了深渊。接着是引魂使的尖叫,他的骨笛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缠着的陈墨骨血——那是陈烬用自己骨血为引,引爆了陈墨留在骨笛里的魂火碎片。
"陈墨。。。。。。"青鸢轻声说,"你到底。。。。。。"
"我只是把命烧成了星星。"陈墨的身影开始虚化,"现在这些星星,在替我看桃花。"
雾气突然散开。东方天际的星烬正化作漫天桃花,粉白的花瓣落在青鸢肩头,落在老周的骷髅兵肩头,落在每个幸存者的发间。陈墨的声音混在花瓣雨里,轻得像叹息:
"青鸢,替我在冥河城种片桃林。等明年春天。。。。。。"
他的声音消失了。青鸢蹲下来,捡起一片桃花。花瓣上有半枚星子,还在轻轻跳动。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铁狼的残兵在撤退,他们的盔甲上沾着血,却都回头望着冥河城的方向——那里有个穿灰布裙的少女,正跪在满地桃花里,把陈墨的骨刀插进土里。
刀身上,慢慢渗出一滴血。
那是星烬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