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摸出怀里的虎头鞋贝壳。贝壳上的刻痕突然发烫,在他掌心烙出个印记。刘文静的鬼火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在害怕什么。
"这是小念安母亲的魂。"陈墨说,"她说过,执念太深会变成刺进心口的刀。但有些刀,是用来劈开迷雾的。"
刘文静的身体开始颤抖。陈墨看见他的生魂正在挣扎,像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拼命撞击着死魂的牢笼。七煞魂刀的光影融入他的体内,那些被他吞噬的楚地亡魂、寿春老妇、白起母亲的魂魄,此刻正化作温柔的力量,包裹住他的人性。
"我想起来了。"刘文静的眼泪流下来,混着黑血,"我娘临终前说,文静啊,读书是为了明理,不是为了杀人。。。我想起来了。。。"
段达的吼声从身后传来。陈墨转身,看见他骑着尸甲马冲来,手中的鬼头刀砍翻了三个骑兵——那些骑兵,竟也是被锁魂印控制的活人。
"交出刘文静!"段达的声音像刮过瓦砾的风,"他是我的尸王将,能替我杀尽唐军!"
陈墨握紧七煞魂刀。刀身的光影突然变得清晰——是七个穿着唐甲的亡魂,正站在洛阳城的城楼上,手里举着"唐"字旗。为首的那个眉目英挺,腰间挂着块玉牌,正是李渊的次子李世民。
"他们在等我。"陈墨轻声说,"等我带刘文静去见他们。"
段达的鬼头刀劈来。陈墨没有躲,只是举起七煞魂刀。两刀相击,火星四溅。段达的刀刃上渗出黑血,那是被龙气索污染的生魂;陈墨的刀刃上泛着金光,那是被渡化的亡魂之力。
"你。。。你不是人!"段达惊恐地后退,"你是。。。是鬼!"
"我是渡魂人。"陈墨说,"专渡那些不肯归位的魂。"
刘文静突然挣脱陈墨的手。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像片被风吹散的云,却笑着朝李世民的方向飘去:"世民贤弟,文静来迟了。"
陈墨这才发现,李世民和他的士兵们看不见刘文静。他们的目光穿过他的身体,盯着段达的尸王兵,眼里燃着愤怒的火。
"段贼!"李世民抽出腰间的横刀,"你用邪术害我百姓,今日我要替天行道!"
战鼓擂响。陈墨望着刘文静逐渐消散的身影,突然明白:有些执念,不需要渡化;有些魂魄,不需要归位。它们只需要被看见,被记住,被当成"人"。
七煞魂刀在他腰间轻颤。刀身上的光影全部涌入他的体内——是楚地的百姓,是寿春的老弱,是洛阳的工匠,是所有被战火碾碎的"人",在他血脉里唱着同一首歌:
"天地之间,
莫贵于人。"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黄泉渡的河底,七十二盏长明灯突然全部亮起。灯油里浮现出七十二张笑脸,他们轻声哼着那首古老的歌谣:
"归去来兮,
人间值得。"
歌声穿过层层河水,飘向洛阳的方向,飘向那面即将重新升起的唐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