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望着陈墨手中的骨刃,记忆的碎片突然涌来:查理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握着她的手说:"伊莎贝拉,等我老了,我们就去南境看白莲花海。如果我先走了。。。你要替我看。"
"他。。。他真的说过?"她的声音发颤。
"真的。"陈墨将骨刃轻轻放在她掌心,"白莲不是诅咒的象征,是和解的信物。"
女王的眼泪滴在骨刃上。白莲突然绽放,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她的指甲开始消退,皮肤下的血管不再暴起,连脖颈处的疤痕都淡了许多。
"跟我来。"陈墨牵起她的手,"去见查理。"
王冠里的血玉突然剧烈震动。陈墨看见,九十九道魂魄开始疯狂挣扎,其中最中央的那道男尸,正用最后一丝力量,将半块玉牌推向陈墨——是查理的随身玉佩,刻着"贝拉"二字。
"拿着。"女王轻声说,"这是他留给你的。"
陈墨接过玉佩。玉佩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查理当年握着伊莎贝拉的手,传递的温度。
"现在。"他说,"把你的怨气,放进白莲里。"
女王闭上眼睛。她的怨气化作黑雾,涌入骨刃上的白莲。白莲渐渐变成金色,最后化作颗珍珠,轻轻落在王冠上。
血玉里的男尸突然动了。他抬起手,指尖触到王冠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黑瞳里,第一次有了光——是释然,是遗憾,是对伊莎贝拉的最后温柔。
"贝拉。。。"他的声音像风穿过山谷,"去南境。。。看白莲花海。"
女王的身体开始透明。她扑向王冠,却只触到查理的幻影。查理对她笑,伸手想拉她,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来了。"她说,"我这就来。"
最后一丝黑雾没入白莲珍珠。王冠"咔嚓"一声碎裂,血玉化作齑粉,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块玉牌——和查理的玉佩严丝合缝。
陈墨将两块玉牌合二为一。玉牌上浮现出一行字:"伊莎贝拉,我的爱,永远自由。"
女王的身体彻底消散前,轻轻吻了吻玉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谢谢你,让我。。。体面地告别。"
晨雾漫进城墙时,被锁魂咒侵蚀的守夜人纷纷清醒。苏九收了机关弩,指着东方:"看,血月退了。"
陈墨望着逐渐变白的天空,将玉牌收进怀里。他想起女王最后说的话:"原来。。。放下比占有更难。"
远处传来晨钟。陈墨和苏九沿着青石板路往王宫走,晨风吹起他的衣摆,带起几片白莲花瓣——那是女王用最后一丝力量,从记忆里召唤来的。
"原来。。。邪恶皇后,也不过是个被执念困住的可怜人。"苏九轻声说。
陈墨摸了摸怀里的玉牌,点了点头:"真正的亡灵术,不是复活,是和解。"
他抬头望向天空。晨光里,一朵白莲花正缓缓绽放,花瓣上沾着露珠,像是谁刚哭过的泪痕。
这一次,他没有用骨哨镇压,也没有用亡灵术操控。
他只是帮一个被爱困了三百年的女人,找到了和爱人告别的勇气。
晨风吹起他的发梢,带来远处教堂的钟声。陈墨知道,这口钟,会为伊莎贝拉敲响。
而他的路,还很长——总有些执念,藏在阴影里,等着被人看见。
而他,会是那个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