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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 兵仙困九里(第1页)

陈墨的玄铁灯盏在九里山下亮起时,雾气里正浮着若有若无的金戈声。他踩着满地碎甲往前走,甲片上的铜绿泛着幽光,像是被岁月啃噬过的骨茬。山风卷着铁锈味扑来,他忽然想起阳间史书里的记载:"韩信为楚王,都下邳。。。。。。"可此刻脚下哪有什么下邳城,只有层层叠叠的营帐残骸,帐杆上还挂着褪色的"汉"字旗,旗面被阴火烧出无数洞,像极了垓下那夜被项羽火烧的军帐。

"将军,来者可是活人?"

沙哑的询问从雾中传来。陈墨循声望去,见两个披甲骷髅正守着半座石垒,他们的肋骨间插着断箭,肩甲上还沾着凝固的血渍——不是阴魂的青灰,是真血,带着七百年前楚地的腥甜。

"找韩信。"陈墨摸出腰间的青铜铃。这铃是他在洛阳古墓里得的,原主是汉初的守墓人,说能镇住"兵煞"。此刻铃身微震,像是在回应什么。

骷髅们突然单膝跪地,骨节相撞发出脆响:"末将等守在此处三百年,专等能解将军执念的人。"其中一个骷髅抬起空洞的眼窝,指向山坳里的竹屋,"将军在那,可。。。。。。"

话音未落,竹屋里传来剑鸣。陈墨加快脚步,绕过焦土堆,看见竹门虚掩,门楣上悬着柄锈剑——剑鞘上缠着褪色的赤绸,正是当年吕后赐死韩信时,他从汉宫带出的那柄。

推开门的刹那,陈墨被寒气裹住。竹屋里没有烛火,却亮如白昼——满墙都是兵书竹简,每片竹简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从《孙子兵法》到《背水阵图》,从潍水决堤的计策到垓下的十面埋伏,字迹或苍劲或潦草,全是韩信的手笔。而在竹简中央,立着个穿玄铁鱼鳞甲的男人,腰间悬着柄无鞘的剑,剑穗是暗红的,浸着暗褐色的渍。

"韩信。"陈墨抱了抱拳。

男人转身。他的脸比史书记载的更冷峻,眉骨高得像刀刻,左眼角有道疤,从眉尾斜贯到下颌——那是荥阳城破时,项羽的弩箭留下的。最奇的是他的手,指节粗大,虎口有常年握剑的茧,此刻正攥着卷竹简,指节发白。

"亡灵合成师?"韩信的声音像击金,"我生前见过太多方士,说能为我招魂续命,最后都成了吕后的刀下鬼。"他扫过陈墨的青铜铃,"你这铃儿倒有些意思,是当年守汉陵的王伯所铸?"

陈墨一怔。王伯是汉初守墓人,史书里只记了只言片语。看来韩信在幽冥里,连这种小事都记得清楚。

"您不是普通的亡灵。"陈墨直入主题,"您的命魂缠着七重杀劫,连孟婆汤都化不开。"

韩信突然笑了,笑声震得竹简簌簌作响:"杀劫?我背水一战斩龙且,暗度陈仓定三秦,灭楚时逼得项羽乌江自刎,这杀劫难道还不够?"他松开攥着的竹简,露出下面压着的帛书——是刘邦的诏书,"伪游云梦泽"几个字被血浸透,红得刺眼。

"我困的不是杀劫。"韩信弯腰拾起帛书,指尖抚过"诛韩信"三个字,"是这诏书里的一个字。"

"哪个字?"

"信。"韩信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刘邦信我,所以我为他打下半壁江山;吕后不信我,所以她在长乐宫设下钟室。"他把帛书按在胸口,"可我最恨的不是吕后,是我自己——我明知帝王之心不可测,却还在荥阳城里对他说臣愿为陛下将兵。"

竹屋外突然刮起怪风。陈墨看见,那些挂在檐下的"汉"字旗突然活了过来,旗面翻卷着露出底下的血渍,每道血渍都在扭曲,渐渐凝成人脸——是当年被韩信坑杀的二十万降卒,是被他贬为淮阴侯时羞辱的旧部,是被吕后处斩时跪在钟室里的宫女。

"将军,他们来寻您了。"为首的降卒跪在阶前,头颅低垂,"当年您在潍水用背水阵,说陷之死地而后生,可我们都是父母妻儿养的,谁不想活?"

"还有我。"另一个身影从雾里浮现,是蒯通。当年他劝韩信自立,说"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却被韩信以"汉王待我厚"为由拒绝。此刻蒯通穿着粗布短打,腰间别着那柄曾用来剖蛇的匕首,"您若听我一言,何至于今日?"

韩信后退两步,撞在竹墙上。他望着满屋的"旧识",忽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蒯通说我贪功,降卒怨我背信,吕后恨我功高。。。。。。可谁又知道,我在长乐宫跪钟室时,最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总把别人的话当圣旨,恨自己为什么总觉得忠义比命重要!"

青铜铃突然爆发出刺耳鸣响。陈墨趁机抽出朱砂笔,在半空画出金色符文。符文如利剑般劈向那些虚影,却被韩信挥剑斩断——他的剑没有剑刃,却能劈开阴魂,因为每道剑气里都裹着他的执念。

"您错了。"陈墨按住他的手腕,"那些降卒不是来寻仇的,是来谢您的。当年您在赵地开仓放粮,救过他们的祖辈;在楚地减免赋税,让百姓能活过寒冬。至于蒯通。。。。。。"他指向蒯通,"他说勇略震主者身危,您若听他的,不过是换种方式死在刘邦刀下。"

韩信的手颤抖起来。他望着蒯通,忽然想起当年蒯通剖蛇时的模样——那是个疯癫的方士,却偏生有双看透人心的眼。

"还有这帛书。"陈墨捡起地上的诏书,"刘邦写伪游云梦泽时,心里未必真想杀你。他在乎的不是你功高,是你手里的三十万大军——那是他能坐稳龙椅的底牌。"他把诏书放在竹简上,"你看这些字,写的时候他手在抖,墨都晕开了。"

韩信凑近细看。果然,诏书的"诛"字最后一捺拖得很长,像是被泪水打湿的。

"您看。"陈墨又指向墙上的兵书,"这些竹简上的字,每一笔都带着温度。您教士兵布阵时,会在竹简边角画小旗;给萧何写军报时,会偷偷画只兔子——那是萧夫人最爱的玉兔。"他轻轻一拂,竹简上的字迹突然流动起来,变成了一幅画:年轻时的韩信蹲在河边,给洗衣的漂母递饭;荥阳城里,他对士兵们说"等打完这仗,我带你们回淮阴,每人分十亩地";还有淮阴城外,他跪在漂母坟前,把"国士无双"的木牌插在坟头。

韩信的眼泪落下来,滴在画上。画里的漂母笑了,士兵们笑了,连当年被他责骂的校尉都笑了。那些原本狰狞的虚影渐渐变淡,化作点点星光,钻进了他的命魂里。

"原来。。。。。。"韩信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一直困在自己的傲气里。我总觉得天下人都该懂我,却忘了去懂他们。"

竹屋外的雾霭突然散尽。陈墨看见,九里山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山脚下的溪水泛着金光,像是被洗过的镜子。韩信的身影开始变淡,他腰间的剑穗突然变成了红色,像极了当年在潍水岸边飘扬的汉旗。

"替我告诉后世。"韩信的声音里带着释然,"兵仙的剑,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护人的。"他又指了指墙上的兵书,"这些竹简,就埋在淮阴的淮河边上吧。等河水涨潮时,或许能冲去上面的血渍。"

话音未落,竹屋彻底化作星光。陈墨伸手去接,只抓住一片竹简,上面还留着韩信的字迹:"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玄铁灯盏的光突然变得温暖。陈墨摸出青铜铃,发现铃身的纹路竟变成了剑穗的形状。他望向东方,那里的天际线正泛起鱼肚白——阳间的黎明要来了。

"该走了。"陈墨对空抱了抱拳,转身踏上归程。

船桨划开水面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吟诵声:

"国士无双,汉初三杰。

功高震主,兔死狗烹。。。。。。"

但最后一句,却被风声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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