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林自立最先下车,拾掇柴火。
老屋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一些,没那么破。
“前几个月,卖鱼不忙的时候,爸爸回来收拾过,现在不漏雨了。”林倩低声解释了一句。
林绪青嗯了声,往家里走。
她想起上次回来,还是去年年初的事情,快两年了。
母亲临终前,不愿再住在医院,说什么也要出院回家。林绪青答应了,她知道母亲不想在医院里离开。
虽说这老屋不再漏雨,但依旧阴暗潮湿。
林绪青一走进去,冷得打了个哆嗦。记得她小时候很怕冷,母亲整夜整夜抱着她,温暖的掌心贴在她额头。
“姐,我来生火,你等会啊。”
林嘉树抱起一摞柴火,往灶台处跑。
林绪青跟林倩一起洗菜切菜,那是晚上年夜饭要吃的。
等柴火生起来,屋子里似乎也暖了点。
林绪青过去看了一眼火,火光跳跃着,印照到她脸颊上。
以前天黑舍不得开灯,她经常就着火光看书。
等家里家外都收拾好,在吃年夜饭之前,一家人到沈芳英墓前烧纸。
人活着时,七情六欲在身,为皮囊的衣食住行所累。
死后也不过一抔黄土。
林自立顶着一头鸡窝般的凌乱白发,腰有些佝偻了,低声絮叨着:“芳英啊,我带孩子们来看你了。”
“今天过年,你在底下也吃好点。”
“你一个人好好的……再等等我,我就来了。”
这一年多,全家人刻意不去提起的隐痛又浮上来。
林倩和林嘉树低下头,悄悄抹眼泪。
林绪青转身,沉默地看着江边。
江流滔滔,不舍昼夜。
去年母亲去世时,还是春天,二月,春寒料峭,夜里依旧寒冷刺骨。
夜里冷,她让父亲和弟弟妹妹先回家。她独自在江岸边烧纸,火焰熏得她脸颊滚烫,一阵一阵的眩晕,整个人的血和泪似乎都被蒸干了,只剩下空洞和麻木。
过去那许多年压在肩上的,沉甸甸的责任,也似被野火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