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草城的繁华与堕落,往往只隔着一道生锈的铁栅栏。
当法伦四人披着斗篷,在托德那近乎本能的“贫民嗅觉”指引下,穿过层层设卡的隔离带,钻进下城区的瞬间,一股足以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的恶臭扑面而来。
“呕……”
即便是有着良好教养的瑟琳娜,在那一瞬间也忍不住捂住了口鼻,眉头死死地锁在了一起。对于这位有洁癖的大小姐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入目所及,皆是绝望。
低矮的窝棚像肿瘤一样挤在污水横流的街道两旁,浑浊的紫雾在这里沉淀得格外浓郁。
街道上随处可见衣不蔽体的流浪汉,他们大多蜷缩在角落里,皮肤上长满了铜钱大小的灰白色斑点——那是“灰斑病”,或者说是死灵魔力侵蚀后的初期症状。
偶尔有几具刚咽气的尸体被随意丢在路边,还没凉透,就有几双贪婪的手伸过去,扒下死者身上仅剩的破布,甚至去撬那早已烂掉的牙床里是否藏着金牙。
“这哪里是千草城……”欧成看着这一幕,眼神凝重,“这根本就是个大型停尸房。”
“别乱看,走快点。”
法伦压低了帽檐,声音冷漠,“这里没有秩序,不想惹麻烦就收起你们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四人快步穿行在肮脏的巷道中。
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侧面的窝棚里传了出来。
“求求你们……谁来救救她……她才五岁啊……”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跪在泥水里,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滚烫的小女孩。
女孩的脖子上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灰斑,呼吸微弱得像是一只垂死的小猫。
周围的路人只是麻木地看了一眼,便匆匆走过。
在这里,死亡是最不值钱的新闻。
托德的脚步停住了。
他看着那个小女孩,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
四年前,他刚从那个不入流的学院毕业,没钱,没背景,也是这样抱着发高烧的妹妹,在雨夜里求遍了所有的诊所,却因为付不起诊金而被拒之门外。
“托德。”
法伦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人,回头皱眉道,“我们还要赶路,别多管闲事。”
在这种环境下,善意往往是最大的累赘。
然而这一次,这个平日里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庸医,却没有动。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女孩,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发白。
“就一分钟。”
托德抬起头,透过那副满是裂痕的眼镜,法伦看到了一双前所未有的倔强眼睛。
“大佬,就一分钟!我不救她,我就不是人!”
法伦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嗤,侧过身去挡住了街道的视线。
“快点。别惹出乱子。”
得到默许,托德像是疯了一样冲了过去,也不管地上的泥水,直接跪在妇人面前。
“把它放平!快!”
托德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只绿色的史莱姆,“出来吧波波!干活了!”
“波~”
波波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急,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卖萌,而是迅速摊开身体,像是一块冰凉的果冻,完全覆盖在了小女孩那长满灰斑的脖颈上。
“吸!给我吸!把那些魔力吸出来!”
托德满头大汗地引导着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