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米高空,气流如刀。
三只巨大的青色“天翅虫”排成一列,在厚重的云海之上破浪前行。
透明的鞘翅高速震动,发出单调而令人昏昏欲睡的嗡鸣声。
法伦坐在最后一只负责驮运货物的天翅虫背上,身后是用防水油布捆扎得严严实实的补给堆。
他身上那件深蓝色的风衣领口竖起,挡住了高空刺骨的寒风,看似正闭目养神,实则眼帘微在那一丝缝隙中,审视着这支名为“戈斯塔”的佣兵小队。
不对劲。
随着飞行时间的推移,这支队伍里弥漫的氛围,正变得越来越诡异。
在左侧的鞍座角落里,那个负责侦查的瘦小斥候“老鼠”,此刻完全没有履行警戒的职责。
他蜷缩成一团,那双原本精明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神经质地用那肮脏的指甲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和手臂。
“嘶……嘶……”
皮肤被抓破的声音在风中若隐若现,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嘴里还不停地嘀嘀咕咕,法伦凭借过人的听力,隐约捕捉到了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词汇:“长出来了……嘿嘿……它们长出来了……”
而作为队长的戈斯塔,表现得更加离谱。
本该在最前方领航虫上指挥的他,此刻却一直守在法伦这只飞虫的货物堆旁——准确地说,是守在那个贴着“炼金易碎品”封条的黑铁箱子旁。
此时的戈斯塔,哪里还有半点老练佣兵的样子?
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趴在那个箱子上,时不时把满是胡茬的脸颊贴在冰冷的金属表面,露出一脸陶醉、痴迷,甚至带着几分变态的笑容,仿佛箱子里装的不是货物,而是他失散多年的爱人。
至于那对双胞胎,西德与西亚。
他们坐在法伦的斜对面,两人并排而坐,背脊挺得笔直。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动作整齐得如同机械玩偶。
每一次眨眼,每一次转头,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完全同步。
“咔。”
两人同时转过头,两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法伦这边,停留了整整三秒,然后又伴随着某种无声的指令,同时转了回去,继续盯着前方的虚空发呆。
“精神污染么……”法伦在心中暗自判断。
这支队伍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那个黑铁箱子散发出的某种隐晦波动,正在潜移默化地侵蚀着除了他和托德以外的所有人。
这一趟所谓的“特殊货物”,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产品。
不过也正常,正经的东西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进入封锁的千草城吗?
“大、大佬……”
就在这时,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托德实在是受不了前面几个佣兵那阴森森、仿佛下一秒就要变异的氛围,再加上高空的寒冷和恐惧,他手脚并用,狼狈地从鞍座上爬到了货物堆上,凑到了法伦身边寻求安全感。
看着法伦那张始终平静的脸,托德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为了缓解内心的恐惧,也为了在大佬面前展示自己不仅仅是个只会抱大腿的庸医,托德咽了口唾沫,开始没话找话。
“咳咳,大佬,您是阿瓦隆那种顶级学院出来的,可能不太了解咱们这种野路子佣兵的规矩。”托德扶了扶被风吹歪的眼镜,开始卖弄起他在外界混迹多年的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