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瑞看着她面前的那些东西,一时间有些失神,找准了时机开口:“娘,此番前往,我怕是不能立即回京了……爹在平塘还等着我呢。”
柳琳琅手里的动作一顿,原本想抬手摸摸儿子的脸,指尖在半空停顿片刻,最终只轻轻拂过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也是……你伤都好了,也是该动身去平塘了……”
她的情绪更低沉几分。
若是可以,她巴不得儿子不再去平塘那种苦寒之地,也不希望他同那个北疆的左贤王有什么接触。
可生在沈家,这些就是他的使命,她这个当娘的,即便是心里再舍不得,也不能将他一直留在京城。
并未沉寂许久,柳琳琅便打起了精神,指着桌上那堆东西:“这是你爹从前在边关时常用的冻疮膏和金疮药,怕你们那边的药材不够,方才特意去叫人采买了些,这些新添的药是王妃送来的,说是川栢新配的解毒散和提神醒脑的丸药,都分装好了,贴身带着方便。这几件狐裘和羊皮袄子是前些日子新做的,最是保暖抗风,路上穿着。还有这些肉干、果脯,饿了垫垫肚子……”
棠溪晴钰与淮安王闹僵,待柳琳琅却亲近了不少,如今时常来府上小坐。
此次沈君瑞要送北疆使臣一事,还是她告诉柳琳琅的。
柳琳琅絮絮叨叨地交代着,沈君瑞在平塘之时,她时时挂念,时时担忧,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替他准备这些东西,心里才会好受些。
看着母亲隐隐发红的眼角,沈君瑞心中亦是涌起几分酸涩来。
他是家中长子,也是身体最好的孩子,小时候,母亲时常会因为沈君墨而冷落了他。
后来两个妹妹出生,他更是经常被母亲抛在脑后。
可正如父亲所说,人在同时端着两碗水的时候,两边的高低都无法持平,更别说是孩子了。
他虽失意自己得到的关注少,却也明白弟弟身子不如他健壮,小妹更是生来先天不足,母亲其实很爱他,只是精力有限,无法将爱付诸实际行动。
看着那一堆东西,沈君瑞心想,也不是完全不能付诸实际行动吧,这不是吗?
他握住柳琳琅微凉的手,笑着道:“娘,这些东西儿子都会带着,您放心,儿子一定平安回来。”
柳琳琅反手紧紧抓住儿子的手,眼中泪光闪烁:“君瑞,答应娘,万事小心!在外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写信回来告诉娘,娘都会为你准备好的。”
“还有,听你爹的话,娘知道,你天生便是做将军的料,但行事莫要鲁莽,凡事想一想后果,你爹比你经历得多,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想法,多同你爹商量商量,你们父子俩,都要好好的,全须全尾回来,知道吗?”
“等北疆事平,你啊,也该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沈君瑞听着柳琳琅的叮嘱,前面还感动得心都揪了起来。
直到听见后面的那句话,他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娘……我这正是为国效力的时候,您提这个做甚?”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柳琳琅破涕为笑,叫来雪莹,让她将那些东西都收好,而后看向沈君瑞:“京中你不必担忧,如今你祖父祖母都在府上呢,曦曦身子也好多了,咱们等着你和你爹,等你们回来,咱们便一家人,团团圆圆。”
“那娘便等着,孩儿料想,那一日应当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