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酒坛对着于奉晃了晃:“你想多了,我来,单纯是欣赏你对三皇子殿下忠心,他如今已被圈禁,自身难保,我代他来送你一程。”
说着,他弯腰,将酒坛和碗放在地上,熟练地拍开泥封,一股辛辣的酒香瞬间压过了周围的浊气。
两碗酒倒满,其中一碗被他轻轻推过栅栏底部的缝隙,滑到于奉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这些的时候他口中也并未停下,平静地将如今祁衡言的处境告知于奉:“他费尽心机,网罗的那些势力,安插的那些眼线……”
沈君瑞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讽刺和幸灾乐祸的意味:“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你以为,如今还有谁会记得他?还有谁会为一个失势的皇子,一个被陛下厌弃的囚徒,去冒险?”
“你懂什么?”于奉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地上的酒碗,猛地灌了一口,因为喝得太急,呛到了开始剧烈咳嗽。
好半天才缓过来。
一时间酒香在这片地方更加浓郁了。
于奉瞪了沈君瑞一眼,不在意地擦去嘴角的水渍:“你今日来,就是要同我说这些的?”
“不,其实我同样有些心疼三皇子殿下,他独自在深宫之中长大,想来从前的生活都很不好过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沈君瑞喝了一大口酒,见于奉的碗里的酒已经被他喝完,又替他添了一满碗。
于奉对自己的酒量很自信,来者不拒,沈君瑞替他添上,他便喝。
第二碗才喝了一小口,便听到沈君瑞这样的言论,拿着碗的手一顿,发出了一声冷笑:“你们沈家人还不完全算是傻子。”
他的主子,在遇见……之前,生活岂止是不好过就能形容的?
这满宫里,就算是宫里的主子养的一只猫儿狗儿,也能踩他主子一脚。
若不是那些人手段太脏,行事太过分,主子又怎会变成这样?
主子只是想活命,偏偏大家都要把他往悬崖上逼。
于奉沉默地将碗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
有时候,他都希望主子生在王庭,兴许也不会像在炎国这般难过。
沈君瑞不语,只看准了时间为他继续添酒。
这酒是他刻意打的烈酒,容易上头。
在来牢中之前,他已经服用过川栢配置的解酒药。
一碗一碗的烈酒下肚,于奉脸颊逐渐变得绯红,但他意识还算清醒,知晓再喝下去怕是要坏事,拒绝了准备继续为他斟酒的沈君瑞,冲着他轻蔑一笑:“沈君瑞,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不会以为这几碗酒就能灌倒我,让我吐出主子的事儿吧?”
“省省吧你!”
“我于奉,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背叛主子的。”
沈君瑞面不改色,挑了挑眉头将酒坛放下,回以一个讽刺的笑:“于奉,你还是太高看你主子了。他如今在陛下的监管之下,便是手眼通天,往后也难以翻出什么风浪来。”
“我是好心才会来送你一程,你若是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他压低了些声音,靠近于奉目露怜悯:“就是提醒一下你,奈何桥上不要走太快,到时候,还能与你主子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