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说,这件事,就是你一个人的。我今天就算脱了这身衣服,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谢鸿飞浑身一哆嗦,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我说!姐夫,我说!我都说!”他嘶哑地喊道,“我真的没想害我姐啊!”
周培民走到他面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说吧。”
“把你知道的,一字不漏地,全都告诉我。”
“你姐那里,我去说。”
审讯室的铁门在刘清明身后“哐当”一声合拢。
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像是为一段罪恶的过去,彻底画上了句号。
门内,是周培民冰封的怒火,和一个即将被彻底撕碎的灵魂。
门外,是幽深而寂静的走廊。
刘清明没有回头。
他知道,接下来的场面,不适合任何外人在场。
那是属于周培民一个人的审判,也是属于谢家内部,必须亲手揭开的脓疮。
他缓步走到不远处的玻璃墙后。
这里原本是观察室,但此刻,厚重的帘子已经拉上,隔绝了内外的一切视线。
杨万雄和康景奎正靠在墙边,一人指间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辛辣的烟草味。
看到刘清明过来,杨万雄什么也没说,从烟盒里抖出一根递了过去。
刘清明接过来,凑到康景奎的烟头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气涌入肺里,带来一丝短暂的麻痹。
与其吸他们的二手烟,不如自己也来一根,至少能让脑子更清醒一点。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吞云吐雾。
烟雾缭绕,模糊了各自的脸庞,也似乎暂时隔绝了这桩案子带来的巨大压力。
“这案子,算是捅破天了。”
最终,还是杨万雄先开了口,他将烟头在墙角的垃圾桶上摁灭。
“兴源公司,哼,好一个兴源公司。”康景奎冷笑一声,“在京城盘踞了多少年,谁不知道根子在哪?就是没人敢动。”
“不是不敢动,是动了之后,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杨万雄叹了口气,他的忧虑更深一层,“这案子现在是破了,谢鸿飞也全撂了。可后面呢?那些被牵扯进来的公子哥儿,个个背后都站着一尊大佛。咱们把人家的摇钱树给砍了,这笔账,最后会记在谁头上?”
这话说得极其现实。
办案的时候,可以凭着一腔热血,为了正义不顾一切。
可案子办完了,热血冷却下来,就不得不面对冰冷的现实。
那些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那些高高在上的权势人物,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康景奎显得很光棍,他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
“还能怎么着?大不了就是一纸调令,把咱们都打发到哪个犄角旮旯去呗。我早就不想在市局这潭浑水里泡着了,正好,换个地方清净清净。”
他的话听起来洒脱,但刘清明能听出一丝无奈和萧索。
一个干了半辈子的老刑警,对这个系统已经失望到了何种地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康,对不住了。”刘清明诚恳地说,“这件事,把你也牵扯进来了。”
康景奎摆了摆手,把烟蒂扔进垃圾桶。